黎漸川試探著推了下門,房門嘎吱轉動,將閣樓內(nèi)的景象呈現(xiàn)出來。
是一間較為華麗的臥室。
沒有危險的感覺,黎漸川熟練地開始搜查整個房間。
莊園荒廢了很多年,這間臥室也四處布滿灰塵和蛛網(wǎng)。
臥室的窗戶被木板釘死,中央放著一張很大的床,四面垂著黑色的輕紗,紅色的床單上似乎有些干涸的痕跡,黎漸川摸了摸,猜測可能是血。
床邊有一排靠墻的衣柜。
黎漸川拉開看了眼,里面掛滿了性感的黑色裙子。
這讓他有些怪異地想起那個穿著黑色公主裙的怨靈小女孩。
一條條裙子檢查過去,黎漸川手一頓,突然摸到了什么。
他在一條造型繁復的洛麗塔裙子里搜尋了一會兒,拎出一個硬皮本子。
本子一掀開,就是一張破損的舊照片。
照片里有三雙腳,但第三雙腳的主人的身體部分被撕掉了。
另外兩人一男一女,女人端莊貌美,看起來是年輕時候的莫莉夫人。男人站在女人旁邊,一副紳士打扮,對著鏡頭露出溫文有禮的笑容。
黎漸川的視線凝在男人臉上。
“原來是他。”
寧準低笑了聲,“你猜他在這個故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說著,他從黎漸川背后伸出手去,將照片塞進口袋,然后掀開本子。
這顯然是一本日記本,而日記的記錄者,就是這座莊園的主人,莫莉夫人。
日記的記述有些混亂,斷斷續(xù)續(xù)
“3月9日,星期三。
天氣有些陰沉。我不知道該怎么教育這個壞小子。他才四歲,就學會了欺負家里的女傭,他讓我頭痛死了。但幸好還有亨利。壞小子看起來很喜歡亨利,他同他很親近或許我和亨利結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8月22日,星期一。
三天前我和亨利結婚了。我的再婚得到了所有朋友的一致反對,他們認為亨利配不上我。但他們哪里知道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帶著年幼的兒子,要面對些什么呢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壞小子”
“12月25日,星期六。
哦,亨利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我喜歡極了這件圣誕禮物我想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我墜入了愛河。”
“6月13日,星期四。
亨利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他讓吉爾特莊園復活了我愛死他了我敢對上帝發(fā)誓,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強烈的致命的愛情我想,現(xiàn)在如果亨利讓我陪他一起跳下那座懸崖殉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他是我的神”
翻動著日記,黎漸川仿佛看到一個失去丈夫的單身女人墜入愛河的瘋狂模樣。
那一行行娟秀的英文從這里開始,好像染上了不可名狀的狂熱。
連續(xù)很長一段時間的日記,莫莉夫人都在傾訴她對新丈夫亨利熾烈的愛。
按照里面偶爾提及的小吉爾特的年齡來推算,這段狂熱期竟然持續(xù)了整整七年。
黎漸川心里隱隱發(fā)寒。
莫莉夫人這種戀愛狀態(tài)很不對勁。
但更不對勁的還在后面。
空白了幾頁之后,一頁潦草的像刻刀劃過一樣的字跡映入眼中“我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我是這樣地愛著亨利,我知道亨利的品德,他永遠只會愛我。一切都是壞小子的錯是他勾引了亨利,這個賤貨”
黎漸川眉心一跳,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寧準繼續(xù)向后翻。
不同的日期,越來越瘋狂的詛咒謾罵。
小吉爾特在莫莉夫人的日記中,從帶著親昵的壞小子,飛快地變成賤貨、蕩婦、妓女字眼一個比一個惡毒。
“他穿著那件黑裙子哭著來找我,叫我媽媽哈,我怎么會生出這樣的蕩婦我咒罵他,抓他的臉”
“我最喜歡站在窗口看著他穿著女人的裙裝,被亨利帶去參加那些令人作嘔的聚會。亨利說得沒錯。我才是他最愛的女人,那個賤貨只是他的玩具。我不該嫉妒一個玩具”
“我做過很多次夢,夢見我在那個賤貨剛出生時就掐死了他。
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死神總在我的枕邊說話。可那個賤貨還那么年輕,他才十幾歲我死了,亨利一定會愛上他我要想個辦法我要想個辦法”
“我找到了那個盒子,我想我有辦法了”
日記的內(nèi)容戛然而止。
最后的一頁,字跡是用血寫成的。
那股怨毒的氣息,幾乎要透紙而出。
黎漸川慢慢吸了口氣,合上日記,正要將日記本撞進風衣的內(nèi)口袋,突然腦后一涼,警兆忽生。
一線亮光閃過。
他猛地轉身,一個手刀擊落刺來的匕首。
眼底藍光一閃,他看到動手的赫然是一直跟在喬治身邊的雀斑少年。
他竟然是玩家
黎漸川反折雀斑少年的手腕,一手按向雀斑少年的喉嚨。
咔嚓一聲脆響,雀斑少年的喉結凹陷下去。
沒有玩家間的擊殺喊話響起。
雀斑少年瞪大了眼睛,雙眼空洞,嘴角卻忽然泛起一個奇異的微笑。
而在這微笑出現(xiàn)的瞬間,黎漸川背上的寧準動了。
“是你”
寧準一手擋住麗莉刺來的刀,但麗莉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得出奇,尖刀一滑,直接刺穿了寧準的手掌,鮮血刺啦一聲噴濺在黎漸川的半邊臉上。
黎漸川臉上一片滾燙,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他撕下一片襯衫,連同槍塞進寧準手里,然后把人放下,轉身襲向麗莉,動作兇狠狡詐如獵豹。
麗莉此時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驚恐和神經(jīng)質。
而且仔細一回想,麗莉恐怕也知道了死亡條件。她以此殺了不少人。
她的眼睛從凌亂的長發(fā)下露出來,冷靜得嚇人。她的動作快而狠厲,絕對不是花架子,最關鍵的是,她竟然可以有大約半秒鐘的隱身時間。
這讓黎漸川也備受掣肘,無法立刻殺掉她。
“這種隱身類的特殊能力,不可能無限制、不限量發(fā)動。”
寧準靠著墻用黎漸川的襯衫布條給自己包扎,同時關注著他,開口分析,“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猜測,這種特殊能力,她一天或者整場游戲,可以使用的次數(shù)最多不會超過五次。”
寧準的話出口,黎漸川敏銳地發(fā)現(xiàn)麗莉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
果然。
在黎漸川快如暴雨的攻擊下,麗莉很快用光了隱身次數(shù)。
麗莉的臉色微變,大喊道“我有線索呃”
刀鋒利落地割斷喉管。
麗莉瞪大眼睛,捂著脖子倒下。
“ kied yuanyuan。”
喊話響過。
黎漸川有些意外自己的名字。
,是他執(zhí)行任務的代號,魔盒游戲怎么知道
他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緩緩平復著呼吸,掃了一眼喬治和菲娜。
兩個人被這一系列變故嚇得面如土色,一對上黎漸川冷冽的視線,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菲娜軟著雙腿爬起來,拉著喬治就要跑。
喬治急促地呼吸著,咽了咽口水。他不敢肯定莊園外還有什么,而且黎漸川看他的眼里沒有殺氣,所以他大著膽子說“我、我們馬上走你們是和我們一起離開,還是還是繼續(xù)坐安娜夫人的馬車回去”
“安娜那是誰”
黎漸川詫異道。
寧準臉上也閃過一絲疑惑。
然而,就在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黎漸川的腦海中突然掠過了什么。
他終于想起那股不對勁的怪異感是從何而來了。
安娜,安娜的存在是從什么時候,被誰抹除了
這個問題剛一冒出來,黎漸川就聽到寧準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猛地回頭,想朝寧準沖過去,卻發(fā)現(xiàn)雙腳被釘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一把鋒利的剪刀狠狠地刺進了寧準的左眼里。
安娜蹲在寧準身前,就好像一直都在那里。
但所有人,或者說所有玩家,都下意識地忘記了她,忽略了她。
“我和這座莊園做了交易。”
安娜轉頭,對著黎漸川露出一個高傲陰冷的微笑。
她本來不想再和寧準他們作對,但進入這座莊園之后,她的特殊能力讓她立刻意識到這座莊園真的是“活”的,并且它還愿意和她交易。
這樣的機會,她怎么能放過
如果真的成功,說不準今天她就可以殺到就剩三人,結束游戲。這么大的誘惑,她沒能忍住。
莊園抹去了所有人對她的記憶,但她遲遲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如果不能立即劃掉寧準的眼睛,她根本無法抵擋他的能力。
雖然不知道那個叫喬治的為什么能夠叫破她,但這對她的計劃沒什么影響。
她得手了。
安娜低頭看向寧準,“沒了這雙眼睛,你的特殊能力就廢了,意外嗎還是我贏了”
寧準抬手死死地攥著安娜握著剪刀的手,鮮血從他的眼眶漫下來,他卻好像毫不在意。
面皮略微抽動了一下,緩解著疼痛,他彎了彎唇角,輕聲說“你玩了兩次魔盒游戲,還記得這個游戲唯一一條至高規(guī)則嗎”
“什么”
安娜心里泛起不好的感覺。
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寧準。
寧準在說出前面的話后,語速極快地低聲喊道“真空時間”
嗡地一聲,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降臨。
周圍的一切突然如油畫般凝固。
所有色彩褪去,玩家的身體被不可撼動的力量禁錮在原地,維持著當下的姿勢,所有nc的眼睛失去光華,仿佛木偶呆立。
安娜又驚又怒。
她看著面前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青年用那只僅剩的桃花眼,朝康恩眨了眨眼,“每場游戲每個玩家都可以申請一次真空時間,禁錮時空,隔絕法則。”
“在這里,你可以暢所欲言。”
他解釋了一句,慵懶清冷的嗓音含起絲輕笑“告訴cat小姐她的法則,你不是猜到了嗎,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