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道長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陳舒珊。
陳舒珊把陳富扶回原座,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你們想知道為什么,我告訴你們?yōu)槭裁础?
劉雪蓉驚慌道“舒珊”
陳舒珊看也不看她,木然道“是因?yàn)榧刀省!?
陳舒珊抬起眼睛,望向眾人,極緩極慢道“她嫉妒我們,高中上學(xué)時六人寢,我、雪蓉、寧嵐我們?nèi)齻€,和另外三個同學(xué),您看到了,我們家庭條件比較好一些,華城一中教學(xué)質(zhì)量有目共睹,升學(xué)率很高,但是是強(qiáng)制性封閉管理。我們吃的比她好,用的比她好,人緣比她好,她一塊咸菜都能吃一個月,我們天天吃小食堂。在學(xué)校的時候她就妒忌我們,后來畢業(yè)了各奔東西,可能她過得不好吧,混成一個殺人犯,來報復(fù)我們。人的妒忌心不管做出什么事,我想都不奇怪吧。”
青稞道長深深蹙眉,半信半疑,陳舒珊不再過多解釋,沉吟道“我不信她真的不在乎。”
程寧嵐望了過來,點(diǎn)頭道“我也不信一個大孝女會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放在眼里,拼了全家性命也要達(dá)成目的,來個同歸于盡。”
“對,她不會不管那兩個老東西的死活,”陳舒珊平靜地說“我們現(xiàn)在慌了神,才正稱了她的心,她把錢俊朗折磨得這么慘反而露出了馬腳,太過于強(qiáng)調(diào)她的不在乎了。在我看來,她就是故意引導(dǎo)我們誤會,這樣一來我們就顧不上再理會她父母的事,還以為真的變成了棄子。”
劉雪蓉眼睛亮了起來“沒錯只要把人接來,只要人在我們手里,我不會死,我才不會死”
聽到這番話,陶子旭像是凍僵的人終于找回了一點(diǎn)知覺,陳舒珊朝他道“給吳正芳的爸媽打電話。”
北洞門面面相覷,青稞道長默然不語,難怪,難怪會有這么大的怨氣,平時有人心存怨恨化作厲鬼的例子并不少見,然而這么大怨氣的厲鬼也足夠稀奇了,原來是同一個人。王胖碰了碰梁楚的手臂“不是你認(rèn)識的那個嗎”
梁楚久久無法回神,雖然早就有這個猜想,聽到同樣的名字時依然不亞于五雷轟頂,兩耳嗡嗡響是吳正芳,居然真的是吳正芳,她變身厲鬼不能投胎,哪里去不得,卻要先來索別人的命,也不肯看望她的父母。而吳景提到吳正芳的時候雖然有許多怨言,對這個妹子佩服居多、挑大拇指的,一個有這份毅力從偏小的、教育制度還不完善的農(nóng)村一路扶搖直上,考進(jìn)全市最好的高中,普通學(xué)生的學(xué)業(yè)已經(jīng)足夠繁忙,她會有那么閑工夫妒忌別人嗎況且不管她成績好壞,不管她在什么地方,是否真的妒忌別人,八年,八年時間,她會回家看一眼父母都不愿意
另一邊陶子旭慌慌張張拿出手機(jī)來,陳舒珊已撥通了電話,放輕語氣“阿姨,是我,我是舒珊。”
廳堂里十分安靜,都在聽這通電話,那邊傳來蚊蚋似的回答“舒珊,是咱們正芳的朋友”
這是一個女聲,那邊很快換了人,嘶啞的聲音帶著一些卑微和討好“你還記得俺我們啊”
陳舒珊側(cè)頭看青稞道長,揚(yáng)了揚(yáng)電話,她和厲鬼的父母關(guān)系很好。陳舒珊道“我們找到吳正芳的下落了,你們最快什么時候能到”
那邊靜了足有半分鐘,吳父用力抽了一下鼻子,可以聽出極力克制了,仍然傳來一些鼻涕的聲響。陳舒珊將手機(jī)離得耳邊遠(yuǎn)了些,吳父啞著嗓子“是、是嗎姑娘,姑娘啊你大爺大娘老了,俺們經(jīng)不起”
吳父停頓片刻,繼續(xù)道“俺們看去,自己的孩子不找誰給俺們找,大爺大娘看去俺和你大娘現(xiàn)在在火車上,晚上兩點(diǎn)才能到站,咱們到時候見面”
“兩點(diǎn)是嗎,我們親自去接你。”陳舒珊道“中途可能有事情找你們,手機(jī)保持暢通,可能隨時給你們打電話。”
那邊顯得很激動,陳舒珊很快掛斷了電話。
劉雪蓉盯著手機(jī),仿佛在看救命稻草“她現(xiàn)在就來怎么辦啊”
陳舒珊看一眼陳富,繼續(xù)撫摸長長的手指甲“那她真的永遠(yuǎn)別想再看到她的父母,連死了也不能相聚,送他們魂飛魄散吧。”
現(xiàn)在才九點(diǎn)多鐘,還有十五個小時,每一分鐘都長的像是一年,陳舒珊盯著桌面平復(fù)心緒。和尚找了地方敲木魚念超讀經(jīng),青稞道長率先離座,北洞門走到院里壓低聲音說話。
王胖道“陳舒珊在撒謊吧。”
青稞道長道“青稞道長心里有數(shù),咱們找個機(jī)會”
還沒說完,一個南洞門弟子跑了過來“王今科道長,我們師父有請。”
青稞道長上下打量對方“受不起,真要請我,讓你們師父親自來請。”
南洞門弟子早就料到有此一問,靜靜地道“前幾日師父出了一些事故,現(xiàn)在做收鬼陣有點(diǎn)困難,需要您施把援手,一起起壇作法。”
青稞道長揚(yáng)眉,實(shí)在是一件新鮮事,也不端架子了,撒丫子就要去瞧熱鬧,王胖王瘦眼巴巴也要跟著一同去,青稞道長踢兩人一腳,吩咐道“聽到?jīng)]有,南洞門需要我們北洞門幫忙呢,你們幫襯著做收鬼陣去,正好把那個什么也給做了,知道嗎”
王胖翻了個白眼,說道“師父,您老惦記這個,還想不想發(fā)財了”
青稞道長擺擺手沒理他。
直到人走遠(yuǎn)了,梁楚才問道“青稞道長跟一般陰陽先生不太一樣啊,他怎么總幫著厲鬼說話”
王胖道“師父講究治病治本,厲鬼不會無緣無故化成厲鬼,肯定有原因,沒找到根源便收鬼相當(dāng)于濫殺無辜,他不是站在鬼這邊,是站在”
王胖嘬了嘬牙花子,說不下去了,示意王瘦跟上。
王瘦也嘬著牙花子道“是站在正義的這邊。”
王胖王瘦回到住處把帶過來的符咒搬了出來,放在太陽底下,隨后拿出一沓奇怪的符咒出來,找梁楚又問了一遍吳正芳的生辰八字,燒了符咒攏出來半瓶子灰。做收鬼陣很麻煩,不斷從外面運(yùn)進(jìn)來需要的材料,他們是負(fù)責(zé)撒糯米的,王胖倒出來一點(diǎn)兒灰燼摻在糯米里“我就納了悶了,那幾個手不能提的姑娘家,能做出什么事來啊”
梁楚幫忙撒糯米,隨口道“馬上就會知道做了什么事兒了。”
王胖呆了呆“你還挺有兩下子的啊,看出來這是因緣符了”
梁楚也呆了呆“什么是因緣符”
王胖無語,讓他看方才符咒燒出來的灰“就是這個,把錢往外面送的符咒。”
梁楚“這個有什么用”
王胖將摻著符灰的糯米撒在墻角,道“青稞道長說過,人不能妄殺,鬼也一樣,本來死的就冤,心有不甘,如果二話不說把鬼給滅了,多不公平,因緣符可以看生前的往事。”
梁楚道“這么神奇啊”
王胖嗯了一聲,奇怪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這是什么,那你剛才說馬上就知道陳舒珊他們做了什么事是為什么”
梁楚停下動作,想了想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但是陳舒珊她們覺得吳正芳在虛張聲勢,但是也許她是想讓所有人知道真相呢吳正芳的失蹤肯定和她們脫不了干系,昨天和今天青稞道長問了她好幾次做過什么,她都掖掖藏藏沒有說。”
王胖看向他“你怎么想的說說看。”
梁楚被鼓舞到了,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小聲解釋“看錄像的時候,吳正芳被拔下了舌頭,應(yīng)該不能說話吧。她一定也看到陳家請了這么多道士過來,到底為什么還冒險留著他們的性命啊昨天殺了錢俊朗,更像是在挑釁,在恐嚇吧。”
畢竟虎身猶可近,人毒不堪親,吳正芳落到這個下場,不會沒有陳舒珊幾人的推波助瀾,而既然能把一個人害到這個低谷,能是什么好東西而陳舒珊、劉雪蓉、程寧嵐,難道真的以為她們有三個人,那么就是最堅(jiān)固的金三角關(guān)系了嗎錢俊朗死的這么慘,無異于一塊石頭砸了下來,累在她們肩膀上,總會有人、一定會有人扛不住壓力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點(diǎn)更新哎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