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母女最近的日子不大好過。先是婚禮不順, 本來那場奢華浪漫的婚禮能讓她們母女倆在親戚朋友面前昂首挺胸, 風光好一陣子的。
但被沈容那么一鬧, 她們娘倆簡直成了朋友圈里的笑話。
搞得孟慧好幾天沒出門, 也不出去打牌了。在屋子里窩了一個多星期, 好不容易看到沈容被攻擊、辱罵,結(jié)果她還沒來得及高興輿論就反轉(zhuǎn)了,最后聲名狼藉的成了她們娘倆。
如果說這些都還在可忍受范圍的話,那沈容獅子大開口, 要把劉東山的名下的房子都要了去,只留下一套別墅和一套公寓,還要一個億,就徹底觸怒了孟慧。因為這結(jié)結(jié)實實地觸犯了她們母女的利益。
在孟慧看來, 以后劉家的財產(chǎn),都是她們母女的,她外孫的, 怎么能便宜了沈容
依她說, 劉東山就不該退讓,打官司就打, 劉家的錢不都是劉東山掙的, 沈容她一個家庭婦女干啥了分了上千萬還不夠,還要打家產(chǎn)的主意, 獅子大開口, 憑什么
但她心里縱使有千萬種想法, 可她跟劉東山到底沒領(lǐng)證, 就算領(lǐng)證了,公司的股份,別墅、鋪子、房子,都還是劉東山的婚前財產(chǎn)。她也做不了主。彼時還濃情蜜語的時候,劉東山可能還會聽她的,但現(xiàn)在天天一個屋檐下住著,沒了偷、情的新鮮感,公司里又還有一大堆破事搞得劉東山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天有25個小時,哪還有空聽情人嘮叨。
孟慧為此氣得好幾天食不下咽。她以為這是最糟糕的了,但沒想到更糟糕的還在后面,她竟然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沈容起訴她,要求她歸還當初劉東山給她買的房子、鋪子、包包、首飾。
看到傳票,孟慧這個法盲是嗤之以鼻的,沈容以為她是誰啊,男人掙的錢,想給誰花就給誰花,都離婚了她還想要回去,做夢
孟慧不屑地把傳票往門口的鞋柜上面一丟就出去打牌了。
等回來的時候,她就看見張媛媛鐵青著臉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正好放著那張傳票。
“你這是怎么啦不就一張傳票嗎法院又不是她家開的,她想告誰就告誰了不成。”孟慧說著就想把這個觸霉頭的傳票給扔進垃圾桶。
但卻被陰沉著臉的張媛媛給截住了。
孟慧詫異地站在旁邊,一臉疑惑,半晌才吶吶地說“這很嚴重嗎”
張媛媛嘆了口氣“等爸回來,問問他,當時刷的是誰的卡。”
“就刷你爸的啊。”孟慧吶吶地解釋,“我看著他刷的卡,簽的字。”
張媛媛臉色難看地坐回了沙發(fā)上。
見女兒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孟慧這才意識到嚴重性,著急地說“她她找我也沒用啊,鋪子在你爸張大強那兒呢,張大強那個混人不可能把吞下去的東西吐回來的”
張媛媛當然知道自己親爹是什么德行。但現(xiàn)在沈容已經(jīng)把起訴了,不是張大強耍賴這事就能抹過去的。
見張媛媛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孟慧說“那那我不出庭,我不去,他們能把我怎么樣”
張媛媛瞥了她一眼“你不去法院難不成還要等你直接做缺席處理,宣讀判決結(jié)果就是,沈容若是申請了強制執(zhí)行,這房子不還也得還。”
還以為是鄉(xiāng)下吵架呢,說不過去就躺在地上打滾耍賴,就把事情拖過去了。
孟慧這才知道怕了,她焦躁地走來走去“那那咱們就讓他強制執(zhí)行唄,反正,反正最值錢的鋪子分給了張大強”
她越想越是這個理,最后干脆一拍手掌“不管了,我不去,法院愛怎么判就怎么判。反正就算要回來,夫妻共同財產(chǎn),怎么也要分劉東山一套,那你名下的那套房子是保住了。我管張大強呢”
本來離婚的時候,因為房子分配的問題,孟慧就跟張大強鬧得很不愉快。現(xiàn)在就讓張大強跟沈容狗咬狗去
別以為她不知道,張大強最近可嘚瑟了,逢人就說,女兒嫁給了億萬富豪的兒子,他家有房有鋪子,就缺個媳婦和兒子繼承家業(yè)。
用她的鋪子去找女人生兒子,虧他做得出來。這下正好讓他兩頭落空。
張媛媛按了按生疼的太陽穴,提醒孟慧“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孟慧滿不在乎地說“又不是我把房子要回去的,他要找,就讓他找沈容去。”正好給沈容添堵。
好像也有道理,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也不宜多生事端。真告訴了劉東山,難不成指望劉東山再出這筆錢不成
所以暫時也只能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
孟慧母女打定主意當沒收到這傳票,竟然真的沒出庭。
最后法院宣判,追回劉東山贈與孟慧的一半財產(chǎn)給沈容,就是那套商鋪。
判決結(jié)果一出來,張大強果然去找沈容的麻煩,但沈容家的小區(qū)他進不去。
張大強也是個狠人,都寒冬臘月了,他竟然心一橫,每天天不亮就冒著寒霜到沈容家的小區(qū)門口蹲守,直到晚上九、十點鐘才回去睡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又來。
但讓他失望的是,如此反復,蹲守了一個星期,他也沒見沈容從小區(qū)里出來。最后還是守在門口的保安實在看不下去了,跟他說了實話“天氣太冷,沈女士出國避寒去了,過年都不一定會回來,你還是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張大強失魂落魄地走了。
路上他越想越不甘心,那個鋪子這幾年漲了不少,都快逼近八位數(shù)了,每個月租金都有兩萬多塊,而且還年年看漲。有了這個鋪子,他什么都不做,天天躺著吃租金都可以過得很滋潤了。
急火攻心的張大強直接去了鋪子,非要租客提前把明年的租金給了。但人家租客又不傻,知道換了老板,還給上一家老板租金,腦子進水了。
張大強不依,鬧了起來,賴在店門口坐著不走不說,最后見店家不理他,還打壞了店里的部分商品泄火。這可惹惱了店家,直接報了警。
最后,張大強不光因為故意損壞公私財物罪,被拘留了好幾天不說,而且還要賠償?shù)昙业膿p失。
離了婚后,張大強一直是獨居,他進了派出所也沒人知道。公司那邊,見他又曠工,這回連電話都打不通,領(lǐng)導氣急了,直接把他最近兩個月曠工的次數(shù)和天數(shù)給貼了出來,然后公開把他給開除了。
于是,等張大強放出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沒把鋪子要回來,還折了幾千塊進去,就連干了好多年的工作也丟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張大強找不到沈容,最后繞了一圈,又回去找孟慧母女了,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打不通她們母女的電話。孟慧就算了,兩人離婚因為房子的事弄得很難看,拉黑了他也正常。可張媛媛是他的親生女兒啊,她也不接自己電話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想跟自己斷絕關(guān)系,不管自己了
張大強怒火攻心,跑上劉家找人,結(jié)果卻連別墅都進不去,給劉家人打電話,也沒人接。
張大強可是個混不吝的,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他又開始在劉家別墅區(qū)外的馬路上等著,他就不信,孟慧母女一直不出來。
入冬以后,天寒地凍,逼近預(yù)產(chǎn)期,張媛媛的肚子鼓得高高的,身體很笨重,出門很不方便,因而除了產(chǎn)檢,孟慧和她也很少出門。
張大強守株待兔,等了兩天,終于碰上劉彬開車帶著孟慧母女去產(chǎn)檢。
瞧見劉彬的車開過來,張大強馬上從路邊跳到了馬路中間,張開雙臂,不停地搖晃,邊搖邊喊“停下,停下”
劉彬嚇了一大跳,趕緊踩了急剎車。
汽車驟然停了下來,坐在后排的張媛媛,由于慣性跟著往前栽去,圓滾滾的肚子撞上了汽車前排的座椅。
疼得她臉色慘白,她抱著肚子,發(fā)出細碎的痛苦的呻、吟“啊,好痛”
剛扶著椅子坐穩(wěn)的孟慧聽到她的呼痛聲,嚇了一大跳,趕緊扭頭,扶著她,擔憂地問“媛媛,你怎么啦你別嚇?gòu)尠 ?
注意到后面的動靜,劉彬也焦急地扭過頭“媽,媛媛怎么啦”
孟慧也搞不清楚,只看到張媛媛灰色的打底褲上面好像浸了好大一團血色,而且還在擴散。她心急如焚,趕緊對劉彬說“去醫(yī)院,快去醫(yī)院啊”
“好。”劉彬趕緊轉(zhuǎn)身,抓住方向盤,剛想開車就看見張大強那張大餅一樣的臉,掛著貪婪的表情,貼在了車窗上,沖他笑了笑,敲了一下車窗。
對這個猥瑣、貪婪、沒有骨氣的老丈人,劉彬厭惡極了,一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沖了出去,后面?zhèn)鱽韽埓髲娖鄥柕膽K叫聲。
劉彬和孟慧匆匆忙忙地把張媛媛送到了醫(yī)院,看著她被推進急診室,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劉彬還記得罪魁禍首是誰,他扭頭看了一眼孟慧,問道“媽,張大強他怎么會來攔車子”
孟慧也沒想到她只是躲張大強而已,竟然闖出了大禍,正不知怎么開口,幸好急診室的門推開了,她趕緊上前問道“醫(yī)生,我女兒怎么樣了”
“她的肚子被撞了一下,孩子早產(chǎn)了,要動手術(shù),你們家屬確認一下簽字。孕婦才36周,距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4周,嬰兒出生后,可能會需要住一段時間的保溫箱”
聽完醫(yī)生的解釋,劉彬趕緊簽了字,又去預(yù)交了住院費用,等上來時,手術(shù)已經(jīng)開始了。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情追問孟慧,張大強究竟為什么會做出攔車這種危險的事了。
兩人守在手術(shù)室門口,煎熬地等著。
結(jié)果沒等到張媛媛出來,反而把警察給等來了。
“你是劉彬,你涉嫌一起交通肇事罪,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劉彬傻眼,往手術(shù)室的門一指,巧的是,門開了,醫(yī)生走了出來“手術(shù)很順利,是個男孩”
警察也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朝劉彬點頭“孩子已經(jīng)生了,你老婆孩子都沒事,走”
劉彬回頭看了一眼六神無主的孟慧,很不放心,只得叮囑她“你給我爸打個電話”
他不說,孟慧也會給劉東山打電話。
等劉東山拋下會議,匆匆忙忙趕到醫(yī)院,看兒媳婦和孫子沒什么事,這才放下心來,又趕緊去派出所了解情況。
他去的時候,劉彬已經(jīng)做好了筆錄。其實情況很簡單,就是劉彬踩油門的時候,車沖出去,把扒拉在車窗上的張大強刮得摔倒了。倒霉的是,張大強摔斷了腿,出了這種事故,警察肯定要找劉彬。
不過兩人是翁婿,加上事出有因,張大強也沒什么大事,最后雙方達成了和解,劉彬負責張大強的醫(yī)藥費、誤工費、營養(yǎng)費等。
但這件事并沒有完,張大強傷好后,出了院,出租的鋪子沒了,工作也丟了,沒了收入,坐吃山空,知道張媛媛的孩子沒事后,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劉家頭上。
這次他不去別墅找孟慧母女了,而是大喇喇地去東山集團找劉東山,守在門口,等劉東山一出來直嚷嚷道“我的女人被你睡了,我女兒也被你兒子睡了,劉總你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當時正是下班的時間,大門口員工來來往往。
劉東山臉火辣辣的,感覺一輩子都沒這么丟臉過。他頭一回質(zhì)疑,自己讓張媛媛進門,跟張大強這種混不吝的爛人結(jié)為親家,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用錢打發(fā)了張大強后,劉東山回去就把火氣撒到了孟慧身上。
孟慧也委屈,又不是她讓張大強這個潑皮無賴上門的。
兩人不歡而散,為了避免張大強再去找劉東山。孟慧私底下約了張大強見面,大出血,用自己的私房錢,再變賣了一部分首飾,湊了五十萬給張大強,這才打發(fā)走了張大強。
本以為經(jīng)過這事后,該雨過天晴,苦盡甘來,她也能踏踏實實地做她的豪門貴婦,沒事喝喝茶,逛逛街,打打麻將,參加參加什么酒會的。但誰知道,更大的危機來了。次年,全國的經(jīng)濟形勢都很不好,東山集團推進的新項目進展一直不順利,巨大的投入并沒能換來相應(yīng)的回報。
公司每況愈下,劉東山每天回家都板著臉,到了年底,他甚至連還利息的錢都拿不出來,只能選擇賣掉別墅。
搬離別墅的那天,孟慧眼睛紅通通的,她夢寐以求了一輩子的大別墅只住了一年多就沒了。一家五口搬進了劉東山名下唯一的那套公寓,三室兩廳,110個平方,以前她跟著張大強就住這么大的房子,繞了一圈又繞回去了。
更糟糕的是,接下來一年,東山集團的狀況仍舊沒有任何的起色,負債率節(jié)節(jié)攀升,而且因為股市低迷,整體市場行情不好等緣故,三年來,東山集團的股價一瀉千里,市值跌去了40。
劉東山名下的財富跟著大跳水。雪上加霜的是,當初他跟人股份為抵押借的一個億到期了,他現(xiàn)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錢來,只能以股份抵債還賬,二十年的奮斗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得知劉東山淪為一個“窮光蛋”的時候,孟慧傷心地哭了。她弄不明白,為什么她的命這么苦,嫁的第一個老公一窮二白,嫁第二個老公,沒享幾年福,又一窮二白了。
以前三個人擠住一套三室的房子,她覺得不舒服,如今五個人擠一套三室的房子,豪宅名車遙遙無期,她更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