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夏看見楊文勒支支吾吾的樣子不相信“他早飯吃了什么”
楊文勒茫然望天“我們昨天連夜趕得印刷。熬到今天早上就直接來了我們吃的是大餅和油條,至于顧兄弟吃了什么早上太急我沒注意”
那肯定就是沒吃啊蘇懷夏著急。
顧鶴之忙起來就會習慣性的忘記吃東西。因為如果沒有遇到好廚師,吃東西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好的享受
那這樣算起來,他可能已經一天多沒有好好吃上飯了。
蘇懷夏覺得這樣不行“停下來,馬上讓他停下來”
“現(xiàn)在也停不住啊你看后面還有這么多人排著隊沒有和他說上話呢。”
“這人一說就是半個小時四十多分鐘的這樣說下去,哪里能夠結束”
“這再等等,七點鐘是大家約定好的。你如果現(xiàn)在上去把人帶走,恐怕要遭群怒的。”楊文勒知道顧鶴之對于這些和國外最先進理論脫離了十年的教授們來說有多寶貴,也知道教授們渴望和他交談的心情。這種時候如果突然把人帶走呃反正他是不敢。
蘇懷夏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年代的教授們有多執(zhí)著,更不知道他們能為知識多么瘋狂。現(xiàn)在她只知道,顧鶴之要休息。至少讓他吃點東西
蘇懷夏心里著急又擔心,哪里顧得上這么多,悍勇地撥開圍著顧鶴之的人群,一把拉起正用紙筆和一個教授解釋著某個理論的顧鶴之拖走。
教授正沉浸在獲取新知識的興奮中,看到最前沿的知識從他手邊飛,紅著眼睛抓住顧鶴之的另一只手手腕“別走啊”
其他教授和圍著的同學意識到蘇懷夏的企圖,都騷動起來“姑娘你這是要做什么”
“姑娘,快放開顧兄這定理他還沒講完呢。”
幾個教授心急,喉嚨就無法抑制地粗起來,聽著像是訓斥。
蘇懷夏被嚇了一跳。
顧鶴之看自己的姑娘被人嚇得哆嗦,眉心忽然沉下來,剛才溫和的樣子全然不見,冷然一把丟掉手里的筆,攬著蘇懷夏的腰轉身就走。
出聲的幾個教授意識到自己闖禍,連忙向蘇懷夏忙不迭道歉。幾個老教授向他低聲下氣的請求和道歉,蘇懷夏覺得自己受不住。可又真的擔心顧鶴之,咬牙端著不理睬“顧鶴之,你和我回去我?guī)闳コ燥垺?
顧鶴之愣了下,忽然笑起來“好。”
他今天對除了許紹昌之外所有的人都很禮貌恭敬,但從來沒人看他真的開懷笑過。一直都是一副認真卻疏離的樣子。現(xiàn)在驟然看他一笑,覺得眼前忽然晃到陽光,就連不斷往外冒的問題都記不得了。
蘇懷夏也被顧鶴之發(fā)自內心的笑容給晃到,這家伙笑起來真是太干凈漂亮了像是能夠折射陽光的水晶。
好在蘇懷夏和顧鶴之生活了這么久,多少有了些免疫力。看到其他教授還被晃得出神中,拉著顧鶴之就撒腿往外面跑。
“去正大門。”顧鶴之邊跑邊說。
蘇懷夏今天和顧鶴之在這幢樓里轉了好幾圈。再路癡也知道正大門在哪,而且正大門離會議室很近,沒一會兒他們就跑到了。
蘇懷夏看見正大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輛車。
“上車。”顧鶴之的話變得越來越少。
蘇懷夏見車里駕駛座上的人他眼熟,像是顧鶴之的助理“你的人”
顧鶴之點點頭。他已經不說話了。
蘇懷夏沒想讓他說話,接著問道“你早就想到這結果,所以特地安排個人來接你”
顧鶴之再點點頭,可精神頭明顯低落了很多。
蘇懷夏明白了,顧鶴之就是做好了被累慘了的準備來的真是忍不住罵他傻本來就不喜歡說話,干嘛硬要自己來這里說這么多話
她咬牙切齒帶著顧鶴之上車。
一挨到座位,顧鶴之松了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球,完全成了一張皮,軟綿綿地癱在座位上。
前面的助理以前哪里看到顧鶴之這樣萎靡,嚇了一跳“顧總顧總你沒事”
顧鶴之癱著吐口氣,表示他還活著。
可助理不知道這吐氣里的含義啊他急得滿頭冷汗“您堅持住,我送您去醫(yī)院。”
顧鶴之動動眼珠瞥蘇懷夏。
蘇懷夏秒懂,并且做出了精準的翻譯“你家顧總不用去醫(yī)院,他現(xiàn)在需要去飯店。”
助理一頭霧水“啊”
蘇懷夏不想和他解釋“你先別問了,快去飯店”
助理認識蘇懷夏,也知道顧鶴之和她的關系。聽到蘇懷夏的命令也沒有多想,發(fā)動汽車。
“那個去五福齋”助理問道。
“五福齋的葷菜都是要預定地的。我們現(xiàn)在去不等上一兩個小時吃不到的。或者要么吃素菜。”蘇懷夏說。
聽到要吃素,顧鶴之用鼻孔哼哼了兩聲。
助理滿頭大汗“呢個夫人,顧總他說了什么”
蘇懷夏看顧鶴之還力氣抗議,倒是心定下來,淡定地翻譯“他要吃肉,立刻馬上。”
助理“”
這到底是怎么聽懂的果然不愧是夫人,太神奇了
“我也是剛到華京不久,就知道五福齋的味道最好。如果不去五福齋的話,我不知道哪里的飯菜符合顧總的口味。”
這個助理跟著顧鶴之很久,知道顧鶴之吃東西挑。
蘇懷夏想了想回答“幸福里7號。”
“幸福里那你不是居住區(qū)嗎有飯店嗎”助理疑惑。
“你開過去就知道了”蘇懷夏回答。
既然蘇懷夏這么說,助理也不再多話,踩下油門往幸福里開
他們車開走的時候,會議室里還是一片久久的沉寂,大家都保持原來的動作,一個個都不愿相信顧鶴之理論講到一半就被人拉走了
滿屋子人定了很久,有個教授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個顧兄弟已經走了。”
“啊走了”教授們悵然若失重復念叨著這幾個詞。
忽然,那個兇蘇懷夏的人教授哇哇拍著桌子懊悔不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吼那個小姑娘的那個小姑娘應該是她的對象”
“哎,我也是我為什么要粗嗓子呢那么漂亮的一個姑娘,我為什么要對她粗嗓子呢。”另一個到年輕人也拍著桌子哀嚎。
原本面對如此悲傷的兩個同伴,教授們都會安撫。但現(xiàn)在
“邱田軍你你今年報的經費別想要了”有個老教授指第一個哀嚎的年輕教授怒吼。
“向陽啊向陽,我應該說你什么”另一個白發(fā)蒼蒼的的教授,指著他的研究生,手不停的抖啊抖啊抖。
可研究經費扣的再多,被罵的再慘又有什么辦法呢人都已經走了啊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和他再談上一番
會議室里傾刻間愁云慘淡
事實證明,想要當好顧鶴之的助理,不路癡是個很必要的技能。
尤駿成的車開得又穩(wěn)又好,而且方向感也很妙。竟然一點兒都沒有迷路的就找到了藏在華京深處的幸福里。
“夫人到了,可是這真的有吃的嗎”尤駿成懷疑的看著眼前的院子。這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居民區(qū),沒見有什么飯店啊難道要問普通百姓要吃的嗎
“肉在里面,我們下車。”蘇懷夏說的下車。尤駿成也跟著。
兩個人都下去了,就顧鶴之還在車上癱著。
“夫人顧總他沒下來。”尤駿成看顧鶴之還癱著,額頭上就冒冷汗。
蘇懷夏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她繞到顧鶴之在的那一邊。然后滿頭黑線地看見依舊在座位上癱成一坨靜止生物的顧鶴之。
尤駿成和蘇懷夏在車邊圍著,也一點兒都不妨礙他靜靜癱,只有眼珠子在轉,還證明他是生命體。
他那張俊臉上寫著我很累。
用條狀掛在真皮車座上的身體生動形象的表達沒有見到肉,我不想動。
尤駿成以前是顧鶴之的工作助理,看見的都是在商場上淡漠果決,放血不留命的強硬顧鶴之,哪里見過這種肉泥狀老板
他掏出自己的手絹不斷擦“這個夫人,真的不用送醫(yī)院嗎”
蘇懷夏也淡定。還能用身體癱成有隱含意思的,說明他真的沒事“他吃了飯就好了。”
“可現(xiàn)在怎么才能讓顧總吃飯”尤駿成小心翼翼的說,“要不,我把他背下來”
蘇懷夏搖頭“不用,你等我。”要是把人背進去,還不嚇壞趙伯榮。
說著,她走進屋去。
這里是趙伯榮的家。上次給了趙伯榮一個美食街的攤位后,他就照著蘇懷夏說的在美食街上擺起小碗菜的生意來。這時候就是出攤的時間,所有的菜都應該準備好了。
果然,趙伯榮和他的聾啞女兒正準備出攤。看見蘇懷夏來了,有點受寵若驚。
“蘇老板,您怎么”趙伯榮正要寒暄。
可蘇懷夏來不及和他多說“趙伯,這車做的最好的肉是哪一道”
趙伯榮愣了一下,然后指指車上的紅燒蹄膀“這道,賣的最好。”
“先給我一碗,我到時候來付賬。不好意思啦”蘇懷夏說著拿起一碗肥瘦相宜的,也來不及和趙伯榮多說什么,就端著碗趕出去。
顧鶴之還在車里躺著
“是要在車上吃嗎”尤駿成看蘇懷夏端著肉出來,可也沒有拿筷子啊怎么吃
蘇懷夏皺眉搖頭“車里不方便啊而且也不止這一道菜,車里怎么吃。還是去里屋坐。”
尤駿成黑線顧總這樣子起得來嗎
蘇懷夏在尤駿成懷疑的時候,拿著那一碗肉在顧鶴之鼻子下晃了晃“你跟我走,這碗肉就是你的。”
尤駿成“”
顧總又不是驢,前面吊根胡蘿卜就會走
顧鶴之眼珠子動了動,不易察覺的咽了口口水。可是還是不想動
尤駿成心想看嘛這種怎么可能說服顧總嗎
蘇懷夏看誘惑不奏效,來硬的“你如果不跟來,這禮拜你都別吃肉了。”
尤駿成看這蘇懷夏在心里吐槽
顧總這么有錢,你讓他吃它就不吃嘛怎么可能這威脅太沒力度了。
顧總夫人怎么這么幼稚
尤駿成的吐槽還沒結束,就看見車上裝泥塑的顧鶴之忽然動了動,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軟綿綿起身,就這樣在蘇懷夏的攙扶下,跟著紅燒蹄慢吞吞的挪動進院子。
尤駿成“”
顧總顧總
尤駿成呆呆的站在原地,顧鶴之遠去的身影
小助理仿佛聽見了自己三觀碎裂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助理:原來我的老板竟然是這樣的老板嗎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