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雷紅娟的著急上火,蘇懷夏卻一點兒都不急,悠哉悠哉的坐在一邊,看著這黑市上的百態(tài),倒也蠻好玩。
等到過了三四點,最后一波買菜的人也漸漸退走了,雷紅娟還是一條黃鱔都沒有賣出去。
這時候,蘇懷夏才溫和的說道“紅娟姐,你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個點兒,城里的人可能晚飯都做起來了,沒什么人再會來買菜。這黃鱔如果再賣不掉的話,今天我們可真的是白來了。”
這件事雷紅娟能不知道嗎她苦惱地摸了把臉。
“紅娟姐,你看都已經(jīng)這個時間了。要不你信我一次,我能把你的黃鱔都賣掉。”蘇懷夏循循善誘。
“你是說真的”雷紅娟依舊不太信蘇懷夏的話。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小姑娘怎么說也是城里來的,讀過點書。說不定真有什么辦法。
“行你愛怎么整就怎么整這些黃鱔你拿去折騰”雷紅娟是個直性子,做了決定,便不會再改。萬一失敗了,也不會懊惱。
她說了把黃鱔都交給蘇懷夏處置,就不會再反悔。
蘇懷夏就是看中雷紅娟這點,才決定出手幫忙的。要不然他做個什么決定,都有人在旁邊掣肘,她可受不了。
拿到了黃鱔處置權(quán)的蘇懷夏愉悅的同雷紅娟一起收拾起了攤子,退出了黑市。
她們剛走出沒多遠(yuǎn),就見一群蓋著紅袖章的稽查兵行色匆匆同她們擦肩而過。
接著,就聽見身后的黑市傳來了一片嘈雜的聲音。
雷紅娟望了一眼,看見不少剛才還一起擺攤的小販們,一個個都被稽查隊員抓住,抱著腦袋被按在地上。
雷紅娟冷汗立即嘩嘩的從額頭上滾下來。
再晚一點點,恐怕就要被割尾巴了。
想到這里,雷紅娟的心跳快得就像是要從他的喉嚨里跳出來了一般,轉(zhuǎn)頭就拽著蘇懷夏奪路狂奔。
見過大世面的蘇懷夏卻鎮(zhèn)定許多,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奈兆×死准t娟的手,低聲說道“紅娟姐,冷靜點兒,我們慢慢走。街上的人這么多,他們注意不到我們的。反倒是跑快了,才會把他們都招過來的。”
小姑娘的聲音干凈清透,又像是參了什么鎮(zhèn)定劑似的,讓雷紅娟迅速冷靜了下來。
看著頭腦清醒的蘇懷夏,雷紅娟頰出現(xiàn)了兩片紅云。自己還沒這個比自己小了三四歲的小姑娘鎮(zhèn)定
蘇懷夏拉著雷紅娟的手,一路來到了城里的一家私營飯館門口。
沒錯,就是私營的。
蘇懷夏記得上輩子自己在當(dāng)知青的時候,和飯店老板娘的兒子混得不錯。
老板娘王萬霞就是村長的姐姐,是個厲害人物。
年輕的時候嫁到了城里,生了個兒子。結(jié)果丈夫早亡,她拖著個孩子在城里無親無故,沒有生存的門路。
但她也舍不得回鄉(xiāng)下,城里好歹還有丈夫留的一套房。雖然在那個年代不值幾個錢,王萬霞卻也舍不得就這樣棄了回鄉(xiāng)下。
丈夫在廠里工作,是個工人。可惜的是丈夫沒編制,所以她也沒辦法頂替丈夫的職位。
沒有活路的她,竟然就帶著當(dāng)時還在喝奶的孩子,鬧到了縣長的辦公室里。
老縣長雖然根正苗紅,但不知道從哪里讀過點書,是個有學(xué)問的,也是個能夠看穿歷史洪流的人。
老縣長知道這母女的難處,沒有提什么救濟的事情,只是看著潑辣的王萬霞問了一段話。這段話是王萬霞學(xué)給她兒子冬兒的,后來冬兒又學(xué)給了蘇懷夏看。現(xiàn)在想起冬兒那搖頭晃腦的樣子,蘇懷夏就想笑。
她就記得冬兒大概是這么學(xué)得
“你說你廚藝不錯,可以進(jìn)國營大飯店當(dāng)個廚子。但你也知道,國營飯店的每一個廚子都是有編制的。一個蘿卜一個坑,現(xiàn)在坑滿了,你要我怎么把你栽進(jìn)去呢”
“不過,我這里雖然沒有坑,到有張證。是私營飯館的證。上頭給京城的批了一張。我閑著沒事兒也去要了一張。這證吶,壓在我這里很久了,沒什么人敢來拿。今天我想把它給你,你敢不敢接”
這可是私營飯店吶一般人哪敢要
王萬霞不是一般人,所以她敢。
她盯著那證半晌,一拍桌子就要了。
縣里第一家私營飯館開張。
有縣長的背書,沒有人敢為難王萬霞。
這飯店竟然真的被她紅紅火火的開起來了。蘇懷夏不得不感嘆老縣長看人的精確,知道什么人能夠把事情給撐起來。
雷紅娟瞧見蘇懷夏拉著她就往飯館里走,怵得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小夏呀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又不吃飯。”雷紅娟緊張的說道。
她哪里吃得起啊這里最便宜的菜,也頂?shù)蒙纤脦滋斓墓ゅX了。
“我們當(dāng)然不是來吃飯的。”蘇懷夏笑著說,“我們是來賺錢的。”
雷紅娟不懂了,來飯店能賺什么錢呢就算是家私營飯館,所有的食材也都是要憑票的,走的是縣里國營飯店的渠道。根本不可能從她們手里買黃鱔啊
小姑娘難道是不懂這個道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查了下,最早的私營飯館是1980年有的,我提前了一年
而且本文架空,所以也不要太較真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