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昨晚祁鐘鈺出去宴請賓客時,祁家大嫂和祁家二嫂就向陸冬芙說明了祁家的情況。
作為一家之主的村長祁長樂,對侄子的婚事極其重視,所以祁家所有人,包括女婿譚宏博和兩個外孫女全都來了。
吃過飯后,眾人齊聚一堂,年輕一輩和孩子們站在兩側(cè),最前方的桌子上供著祁長貴和亡妻的牌位,而村長祁長樂和夫人姚氏,則分別坐在桌子兩側(cè),臉帶笑意看著站在他們面前的新婚夫妻。
祁鐘鈺和陸冬芙腳下擺放著兩個蒲團,待一切都準備妥當后,祁鐘鈺攜同陸冬芙一起跪在面前的蒲團上,接過廚娘遞過來的溫熱茶水,先給父母的牌位敬茶后,第二杯才輪到村長二叔二嬸。
祁長樂歡喜的接過茶盞,笑道:“鐘鈺如今成了親,就要好好照顧妻子,我們祁家的兒郎不求聞達天下,只求做事無愧于心,我希望你們夫妻二人今后能互相體諒,互相扶持,相伴走過這漫長的人生。”
祁鐘鈺和陸冬芙紛紛應(yīng)是,祁長樂將茶水一飲而盡,笑著給她們二人一人遞了一個紅包。
輪到二嬸姚氏時,姚氏看向陸冬芙,眼神溫和的說:“二丫,你既然嫁給了鐘鈺,那便是我祁家的媳婦兒,我們祁家對媳婦兒沒有太多的規(guī)矩,只有一點,那就是要時刻謹記夫妻同心,你們做了夫妻那身份地位上便是平等的,要同甘共苦,齊頭并進。若是鐘鈺欺負了你,你也不要怕,大可以來二嬸這里訴苦,二嬸和你二叔,定然會揪著鐘鈺耳朵來向你道歉。”
這話說的極其偏袒,陸冬芙早已習(xí)慣了張氏的重男輕女,今日從姚氏口中聽到她對自己的維護,不由眼眶一熱,彎著嘴唇說:“謝謝二嬸,我會的。”
姚氏喝了茶,遞給祁鐘鈺一個紅包,還將手上戴著的翠綠鐲子,帶到了陸冬芙的手腕上。
她說:“這是我們祁家媳婦兒人手一只的玉鐲子,你帶上它,就不要輕易摘下了。今后若是有空,可以過來這邊找你兩個嫂嫂聊天喝茶,你們都是好孩子,相處起來應(yīng)該說的上話。”
陸冬芙乖巧的應(yīng)下,見祁鐘鈺向她伸出手,她垂下眼握著他的手站起身來。
她此次也帶來了新娘子給諸位家人的禮物,只不過她身上沒多少銀兩,所以大多是自己制作的繡活,并不多么珍貴。
她拿出自己準備好的包袱,將自己親手縫制的帕子送給了家中女眷,嘴皮子利索的祁家二嫂看著帕子上的繡樣,喲了一聲說:“鐘鈺媳婦兒這繡活可真不賴,一點不比汜原縣的繡娘手藝差,這花樣也正和我的心意,那就多謝啦,以后有空記得常來找我聊天。”
她表達了善意,陸冬芙含笑應(yīng)下,又將自己縫制的荷包送給了小孩子們,荷包里面裝著糖果和銅板,并不算值錢,可對小孩子來說卻也不差了。
友善的請安過后,家里的年輕一輩就各自散去,他們有事要做,之前為了準備婚事耽誤了幾天,今日請安過后就沒他們什么事,便紛紛離去做自己的事情。
祁長樂看向祁鐘鈺,說:“等年底開祠堂祭祖的時候,再將你媳婦兒的名字記在族譜上,這可是大事,絕對不能疏忽輕視。”
祁鐘鈺點點頭,聽祁長樂繼續(xù)道:“既然你要搬回山上去,那院子也不能修的太簡陋,需得多請些人蓋個結(jié)實耐用的,只是如今時間不湊巧,剛好趕上農(nóng)忙,村子里的青壯男都忙著地里的農(nóng)活,所以抽不出人手來,那就只能去縣城里雇人,那些人的工錢就比村民多出些許,性子也不穩(wěn)妥……”
他皺眉沉吟,其實錢不是問題,畢竟他手頭上積蓄還有不少,真正麻煩的是從縣城里雇來的人手。
如今大齊國不比當年,雖然表面上看去繁華依舊,可最近十來年連年災(zāi)害頻發(fā),汜原縣這個南方縣城,也多了許多來自北方的流民,他們是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逃荒來此的,原本應(yīng)該由朝廷出面安置,亦或者是送返回鄉(xiāng)。
可當今圣上年過七旬,早已不復(fù)當年英明睿智,近些年來更是寵愛安貴妃,都不怎么上早朝了,即便是傅丞相,一個月里也難得見到圣上幾面,整個皇宮任由大太監(jiān)周祥只手遮天,眼看著頹勢一日比一日明顯,幾個正值壯年的皇子也坐不住了,手下小動作頻繁,連帶著整個官場都不太平。
上行下效,上面的人神仙打架,下面的人便胃口大開,貪腐之事屢見不鮮,根本無法抑制。
所以黎明百姓們就遭了殃,日子過得很是凄苦,也就是淮南道占據(jù)地理位置之便,才能依舊安穩(wěn)太平,其他地方早就水深火熱,前兩年,河南道甚至有人揭竿而起,好在及時被朝廷派兵馬壓制,才沒有鬧得舉國大亂。
哎,祁長樂越想越不安,他在汜原縣教書多年,門下學(xué)子不勝其數(shù),光是在京城里為官的學(xué)子就有十數(shù)人,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沒有與自己這個夫子斷了聯(lián)系,從他們寄來的信七拼八湊,祁長樂就意識到如今世情不太.安穩(wěn),就像是即將點燃的火.藥桶,不知何時就要徹底爆發(fā)。
到時候……
“二叔錢不是問題,至于雇傭的人,我也有辦法管理妥當。”
祁鐘鈺出聲打斷了他的沉思,祁長樂回過神來,想到汜原縣那些無根的流民,說:“我知道你的本事,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吧,我叫你二哥去找些人來,他常年待在汜原縣做生意,認識的人想必更為穩(wěn)妥些,我們一次多雇些人,早些將院子蓋好,也免得夜長夢多。”
祁鐘鈺應(yīng)了聲,祁家老二祁安業(yè)是個厲害的商人,有他出面事情就解決了一半,至于蓋房子的銀子,祁鐘鈺打算今天就上山去打個獵物,上次走到深山去打了只老虎,這次就換個物種,打只黑熊吧。
她武功深厚,極為危險的深山,對于她來說跟普通村落沒什么兩樣,那山里的野物眾多,隨她任取任拿,只要記著不要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即可。
院子的事情解決后,她和陸冬芙在二叔這里吃過午飯,便提出要回去歇息了。
祁長樂倒是理解他們新婚夫妻,更樂意看到他們?nèi)缒z似漆,便擺手讓他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