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憤之余推開那湯煲想要辯解,卻見賢弟又善解人意地推回來,語重心長道:“這是愚弟近日來研制出的加補型山藥枸杞豬腰湯,滋陰補陽,健脾養(yǎng)胃,包晟鳴兄你喝了之后重振雄風,與蕭兄夜夜大戰(zhàn)十數(shù)個回合也不成問題。”
說著便又低下頭來,似乎自責不已:“也怪愚弟這幾日忙于備考,只看到起潭公事繁忙需要進補,卻忽略了自家同樣體弱勞累的兄長,實在該死。雖然這碗是燉給起潭的,不過現(xiàn)下時辰尚早,晟鳴兄你先喝了吧;日后愚弟每逢下廚,都絕不會再忘了給兄長也煲上一碗。”
我木著臉聽罷,嘴角不動聲色地抽了一下。
眼前補湯濃香撲鼻,確乎嗅得人食指大動;事已至此,我便也懶得再跟他多話,徑直接過調(diào)羹將這碗本屬于徐靜楓的補食啜了,又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安然躺回了椅上。
崇少喚了府中雜役來收拾桌上食具,見我依然紋絲不動,便又耐著性子勸道:“晟鳴兄,喝過便回去吧。眼看馬上便要過年了,蕭兄在這京城又舉目無親,四處尋不見你,想來現(xiàn)下也很是著急。”
我聞言一愣,想起什么似的坐起了身。
然后思索了一會兒后,還是認命般嘆了口氣,拿過搭在一旁的大氅,窸窣披上后慢吞吞地出了御史府。
……
罷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更何況崇賢弟確乎說得在理,年關將近,蕭濃情這廝又是孤苦伶仃的一個,本侯是應當教他好受些才對。
遠遠地看見我極樂侯府門前屹立著一襲熟悉的高挑身影,身上披著雪白的貂皮,胡人獨有的白皙美貌被凍得微紅,似乎已在這里等待了頗久。聽到絨靴踩在雪地間的嘎吱聲,那沾著點點冰晶的長睫眨了眨,便揚起一雙暗潭般的碧眸朝我看了過來。
“……晟鳴。”他走下臺階,平靜地望進我的眼里,“你回來了。”
沒有問難,沒有指責,更沒有怨我害得他在這里苦等多時,就這么輕輕柔柔的一句,倒讓我心口軟了一下。
我含糊地嗯一聲,便湊過去親了親他微涼的唇。
溫熱的呼吸灑在唇畔,蕭濃情微張開唇,我便會意地【略】,下一刻便軟了腳跟,險些抱著他一頭栽進雪地里。
蕭濃情起初還能維持著文靜的模樣被本侯【略】。
本已做好了被這只出差歸來的野雞壓榨的準備,哪知感覺到身上之人洶涌而來的火熱,我又慌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路邊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宮里的傳訊太監(jiān),當即在侯府門前傳皇上口諭,要我即刻進宮面圣去。
……
皇上!我謝謝您!
我神清氣爽地尾隨著傳訊太監(jiān)走在進宮的路上,想到蕭濃情最后那個愕然又憋屈的表情,心下便笑得樂開了花。
努力平息著方才已有幾分上頭的,逃過一劫的慶幸之余,我也不得不感嘆這野雞美男當真是越來越熟練了,興許也有崇少那碗補湯的幫襯在,只親幾下便能挑逗得本侯跟什么似的,實在有失極樂侯風度。
內(nèi)侍公公得了皇上的吩咐將我領進寢宮的暖閣,四下打理一番后,又給我端來熱乎乎的紅茶和點心,這才拂塵一揚去御書房稟了皇上。
好一會兒皇上才慢悠悠地抱著暖手爐回來,一見我便雙眼一亮,彎身從陳書格中翻出一方黑咕隆咚的漆盒,笑瞇瞇地朝我招手道:“鳴鳴快過來,朕有好東西要給你看。”
我遲疑了一下,便乖巧地湊過去,朝他懷里那霍然開啟的漆盒中看去。
本以為又是周邊哪個小國進貢來的稀奇玩意,哪知被皇上抖了抖展開在手中的,卻是一幅幅畫卷。
皇上撐開那些分明像是才完工不久的畫卷,指著畫上一個個妙齡女子示意我好生去看,眉飛色舞道:
“中極殿大學士之女林曼薇,花顏月貌、知書達禮,年十八;工部尚書之女周小袖,妍姿艷質(zhì)、端莊賢良,年十五;鴻臚寺卿之女韓幸子,能歌善舞、冰雪聰明,年十七……”
我滿頭霧水地聽了半晌,終于忍不住問道:“皇上,這是……您要選妃嗎?”
“……”
皇上一頓,見我當真不解其意般瞅著他,目光便深沉了下來,暫且放下手中畫卷靜坐了會兒,沉吟良久后,便語重心長地看著我道:
“鳴鳴啊,朕是覺得……你也是時候該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