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皇宮內(nèi)外銀裝素裹,細(xì)雪紛紛揚揚地下在京城幽靜了許多的大街小巷, 端的是一副安寧祥和之景。
我蹲在御史府后廚的灶臺下啃著一塊暖烘烘的芋頭, 末了又取下灶上燉好的排骨燒冬筍,從餐柜里摸出碼得整整齊齊的藕粉桂花糕,吃得不亦樂乎。
崇少抱著一壺溫好的黃酒進(jìn)來,見我仰躺在椅上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似乎沒有半點打算離開的意思, 便憂愁地?fù)狭藫项^, 拉開桌前的另一把椅坐下來,
試探著勸道:
“晟鳴兄,你已經(jīng)躲了蕭兄足足四個時辰,何必呢……不如吃完飯就, 回去吧……”
“不回。”我翻了個白眼把黃酒從他懷里拎出來,自己倒上一杯慢悠悠地喝了暖胃, 便忿忿道,“上一回只七日不見, 他便險些磨得本侯一整日沒能出門,
此番他到天津衛(wèi)出差足足半月有余, 你道愚兄這般莽撞地送了自己回去,明早這腰還能直得起來么。”
說著不小心嗆到酒,放下酒壺猛咳上幾聲, 心下更幽怨了。
自北廊湖那日正式與野雞美男在畫舫里開葷,同居著過起那不清不白的縱欲日子之后已有頗久,
雖然早就隱隱預(yù)料到了這般下場,我也沒再想著抱恨終日與某人玩那你追我趕的貓鼠游戲,可時至今日卻不得不仰天長嘆一聲,極樂侯裴晟鳴,怎一個慘字了得。
若說之前只是稍嘗了點甜頭的蕭濃情不過是一匹在月夜下化身的兇猛餓狼,那么已是切實飽食情/事滋味的他便是一匹在最要命的春日里被下了藥的兇猛餓狼,滿腦子都只剩下本侯,以及碩大無比的行房二字。
想來我二人都是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郎,每日精力旺盛,起初倒也沒有什么招架不住之說,只是蕭濃情于床笫之事的熱衷遠(yuǎn)超我的想象,每回都非得要本侯做到最后一步不可。
這也就罷了,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野雞探花郎現(xiàn)下竟樂于在本侯這個昔日冤家身下承歡,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龍陽自有一百零八式,這蕭濃情卻只獨獨鐘情于上位,身為習(xí)武之人體力又比我好得多,每回不是我把他按在身下做得淚水漣漣,反倒是被他騎在身上做得酣暢淋漓,最后搞得反倒是本侯在被他侵/犯一般,心情自然頗為微妙。
因此本侯為了能夠?qū)⑺诖搀书g牢牢壓制住,這些日子上武館都比往日勤快了許多,更是為了避免與他平日里擦槍走火,每日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同崇少一道去太學(xué)上課,倒教皇上還稀奇了一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城
然而真到了蕭濃情因公事出差在外、數(shù)日不用相見的時候,我卻全然沒有因此松了口氣,反倒還更緊張了些,畢竟心底也知曉待他回來之后會是怎樣的狂風(fēng)暴雨。
這下逍遙自在了半月有余,該來的還是來了;自蕭濃情今晨歸京,進(jìn)宮交差后已過了有足足四個時辰,也不知還能在這御史府躲避到幾時。
我喝著崇賢弟溫好的黃酒,越想越郁悶,忍不住便道:“賢弟,你道這蕭濃情究竟是喜歡本侯的人,還是喜歡本侯胯/下這柄寶貝?”
崇賢弟聞言小臉微紅,卻也看穿了本侯那點心事,因而認(rèn)真地想了想,道:“這個,我覺得蕭兄確乎是喜歡晟鳴兄的……他與我倆這等多年浸淫風(fēng)花雪月的不一樣,十八年來于那事都不甚了了,因而破戒之后動輒顯得欲壑難填,也尚在情理之中。”
見我撇嘴,崇少頓了頓,又小聲道:“畢竟看到心上人,這點程度的情難自抑其實很正常……”
“正常?”我向下倒倒空了的酒壺,沒好氣道,“難道你見了徐起潭,也是他這副饑渴無度的模樣么?”
本以為崇少會即刻反駁,哪知他支支吾吾地低下頭去,臉居然更紅了。
我揚手扔了酒壺,摸著下巴盯了自家這平日里看起來頗為清心寡欲的賢弟一會兒,也認(rèn)真起來道:“賢弟,不妨跟愚兄說說,你跟徐起潭做這事的頻率如何?”
崇少遲疑了一下,似乎也覺得這般尺度的私事沒什么不方便吐露的,便如實道:“四日三次,每次三到五回左右……也不算很多。”
“……”
我呆了。
四日三次,每次三到五回,算起來倒還比三日一次、每次五回的我與蕭濃情多得多。
難道不是蕭濃情太過欲求不滿,而是本侯太沒用了嗎?
我低下頭來糾結(jié)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家賢弟,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徐靜楓他……就沒有吃不消的時候嗎?”
“……”
崇少沉默著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盯了我一會兒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后起身到燒得正旺的灶邊,揭開蒸籠上覆蓋著保溫的屜布,取下那似乎燉了多時的湯煲端到本侯面前來,正色道:“晟鳴兄,喝了它。”
補(bǔ)湯的濃香絲絲飄入鼻間,我右眼皮跳了一下,這才遲鈍地察覺到賢弟應(yīng)是會錯了我的意思,以為本侯是在苦惱被那蕭濃情壓榨得不能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