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崇少那明顯比前些日子紅潤不少的側(cè)臉,我這才隱約悟過來,他應(yīng)該是正在為自家昨晚操勞過度的情郎煲補湯。
別看這幾日他晟鳴兄被那發(fā)情的野雞追得苦不堪言,這廝倒是春風(fēng)得意,也不知那徐起潭怎的就忽然開了竅,不再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將他拒之門外,而是恢復(fù)了先前那普通友人的距離,兩人偶爾去談?wù)勌欤群染疲仙峡唬磺卸伎此普2灰选?
正常不已?!
我猛地拎住崇少的領(lǐng)口,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道:“崇睿,你還當(dāng)真被人上出癮了不成?一絲男人的顏面也不要了?想等著全天下的人都看你們崇家笑話?”
崇少愣了一會兒,滿頭霧水地看著眼前忽然發(fā)難的本侯,好半晌才慢吞吞地道:“這種事,只要晟鳴兄你不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不是嗎……”
我抽了抽嘴角,居然無法反駁。
也只得緩緩松了手,扶著自己那隱隱作痛的額頭站穩(wěn)雙腳,再度語重心長道:“賢弟啊,愚兄也不是不準(zhǔn)你斷袖,你若是現(xiàn)下能絆倒徐起潭對他也這么來一回,愚兄二話不說便可奉上祝福,然而眼下這……實在是……”
我憋了半天也沒能憋出后面的話來,看看眼前自個兒這天真純良的賢弟,又想想那芝麻餡兒的白無常,感覺自己總算理解了老丈人嫌棄女婿的心情。
“晟鳴兄,我說過我對起潭的情意并非只是圖那一時的床笫之歡。”崇少將炒過的食材濾出鍋外,平靜道,“在上在下,本也無關(guān)緊要。若起潭有朝一日愿意給我,我自感激不已;他現(xiàn)下不想給我,我也并不奢求。”
……
我這回是徹底沒話了。
也是后來我才知道,我這傻賢弟在一個蕭濃情正纏著我在侯府如此這般、自己則孤零零在京城中閑逛的夜晚,不知不覺地又走到徐靜楓府上,在那府外蹲守了一夜;夜半?yún)s忽然下起大雨來,天色漸曉之時便昏倒在門口,被他那心心念的起潭抱了回去。
清醒之后感動之余,更是再三跟那鬼見愁保證,他絕不會給起潭招惹半點麻煩,以至于有朝一日起潭娶妻生子,他也全然不會有半句怨言,這才讓徐靜楓信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送上門來的傻子,又是生得俊秀可愛身體康健的,且還不會如女子般折騰出娃來,那徐靜楓作為一個有需求的成年男子,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我渾身無力似的癱軟在灶臺邊的竹椅上,雙目無神地看著自家賢弟心滿意足般忙前忙后,忽然又瞇起了眼睛。
……還甭說,也不知是這幾日與他與某人心意相通的緣故,還是那事確乎會滋養(yǎng)人,我這賢弟看起來著實要比以往可口些,俊秀的小臉滿是喜氣的紅潤不說,連皮膚看上去都細(xì)致光潔了許多。
“賢弟。”
崇少正在忙活的雙手一頓,遲疑著朝我看來。
我坐起身,很是嚴(yán)肅認(rèn)真地看進(jìn)他眼里:“你在下的時候,不疼么?男人間做的那事,竟當(dāng)真也會舒服?”
“……”
崇少顯然沒料到我在氣過之后,又忽然會問出這般不正經(jīng)的話來,雙頰驀地浮出一朵淺淺的紅云,支支吾吾道:“這個,疼倒是不疼,起潭他很……很溫柔……至于舒服么,只要對了點……也可以……呃……”
我看著崇少這面紅耳赤、羞赧至極,卻又仿佛像在回味著什么一般的神情,心下更好奇了。
連我這平日里性子溫純的賢弟如今都能有這般誘人的情態(tài),不知那敏感至極的蕭濃情若是更進(jìn)一步,在床笫間會是個什么模樣?
我低頭琢磨著,又趕緊搖頭將自己的念頭甩了出去。
不行,忒可怕了。
本侯現(xiàn)下就算要找一個男人來開葷,那人也決計不能是蕭濃情。
見我忽然瞇起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他的身段,崇少警覺地退后一步,擺手道:“晟鳴兄,愚弟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了,萬不可再作出荒唐的事來,還是……另覓良人吧……”
得了,出息。
我冷哼一聲不再理他,只看著他神采飛揚地將那藥膳煲好了,小心翼翼地裝進(jìn)食盒;回頭見他晟鳴兄還干巴巴地在這里坐著,許是想到了我近日來被蕭濃情壓榨的種種,又給我燉了一碗。
洗凈雙手坐下來陪我一道吃過,也全然沒心思聽我訴說蕭濃情的又一惡行,崇少雙眼亮晶晶地催促我吃完,這般便揣上食盒出門找他的起潭了。
臨走前還無比羞澀地跟崇大人報告一聲,道是今晚興許是會宿在友人家中,教他老人家不必?fù)?dān)憂;而崇大人也顯然不會想到那人就是自己同僚的鬼見愁,又見自家幺子近日來實在用功,便也揮一揮手放他去了。
……
我看著崇少那毅然拋下我雀躍離去的背影,不屑地擦擦嘴,起身尋到他的臥房,靴子一蹬便徑直在這御史府睡下了。
反正崇睿滿心只有他的起潭,今晚本侯就暫且借他軟榻一睡,然后明早就拾掇拾掇進(jìn)宮面圣。
沒錯,進(jìn)宮面圣。
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明明一早就說好要帶我去南巡的,怎么眼看五月都過了半,還沒有半點動靜,得找他去問個清楚才行。
也是這幾日被蕭濃情纏得頭疼,巴不得趕緊跟著皇上離京,離他越遠(yuǎn)越好。
稟了傳訊太監(jiān)后,我便悠然踏上宮里朱紅的走廊,背著手在這清晨的皇宮里閑逛;想想不若先去寢殿逗逗皇上那只鳥,站定思索了一會兒后,卻還是先走到了御書房。
看到那日與某只野雞親昵過的墻角時,我的臉色黑了一下,腦海里似乎又浮現(xiàn)出了某些不合時宜的畫面與魔音;眼見御書房的門虛掩著,皇上似乎還沒來,便試探著伸手推了推,下一刻竟從霍然拉開的門縫中窺見了一襲熟悉的身影。
某人正安靜候在那里,身上朝服未褪,如瀑的黑發(fā)被規(guī)規(guī)矩矩地束在冠中,端的是我之前從未見過的端莊姿態(tài)。
我:“……”
某人:“……”
幾日不見我的蕭濃情回過頭來,驚喜道:“晟鳴!”
……
我睜著一雙死魚眼看向窗外,只覺得今日天邊那耀眼的艷陽,照得分外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