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在暗自琢磨著如何去會一會這個野雞美男,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蕭濃情回來之后的第一個秋闈,便徑直中了北直隸第二名亞元,名氣順勢大漲不提,最后竟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乇换实埸c了探花,不可謂不風(fēng)云得意。
放榜那日我睡到日上三竿,自是不知京中那萬人空巷的盛況,崇少倒是起了個大早,像只斗志昂揚的小公雞似的出門去會那個讓我吃了癟的探花郎,回來的時候卻活像生吞了兩斤黃連。
他道,晟鳴兄,咱哥倆怕是當(dāng)真輸給這位蕭郎了。
我聞言咬碎了一口銀牙。
我是不知道那個蕭濃情能帥成什么樣子,才能教從小自戀到大的崇少都說出這般自慚形穢的混賬話來,原本還淡了許多的心思再度滾燙著翻涌,悶火燒得我一顆心肝兒直抽抽。
崇少蹲在墻角畫圈圈的第七日,我打聽到蕭濃情要去北廊湖的一個詩會,當(dāng)即指揮著家中最為靈巧的丫鬟給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又帶了兩個貌美且頗有才情的門客,便要去給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年輕探花郎砸場子。
這詩會似乎又是朝中哪幾只老狐貍打著閑情旗號的聯(lián)姻會,我也不屑跟這些常上我家串門拍我爹馬屁的夯貨打招呼,徑直下了轎左顧右盼一番,始終沒瞧見幾個模樣周正的。最后抬頭朝遠(yuǎn)處望去,果不其然在那高高的亭臺瞧見一負(fù)手而立的年輕公子。
姿色么,倒是的確有幾分;不過甭說同我和崇少相提并論,怕是連一般的相公頭牌都比不過。
我便認(rèn)定這就是待著我來挫挫銳氣的野雞美男蕭濃情。
現(xiàn)在想來這等囂張的行徑還是有些荒唐傻氣,可當(dāng)年畢竟年少輕狂,只想替自己和賢弟出了這口惡氣,便不管不顧地登了亭臺,頗為驕矜地緩步走到他身后,道:
“花想樓那邊被勾了魂的小丫頭還在呼天搶地地念著自己的情郎,您倒是頗有閑情來賞花念詩啊,蕭探花。”
眼前那白面的美人公子聞言便回過頭來,神色似乎有些詫異,想要開口說些什么時,又被我出聲揶揄道:“恕我直言,就你這般俗氣的樣貌,也敢和并稱京城兩大美男的裴晟鳴與崇睿叫板,未免忒不自量力。”
美人公子木著臉瞧了我一會兒,嘴角似乎撇出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又拂落飄揚至肩前的柳絮,這才慢吞吞地嘆氣道:
“小侯爺,恕下官直言,您怕是認(rèn)錯了人。”
見我愣住,便退后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兵部左侍郎徐靜楓,見過小侯爺。”
“……”
所謂尷尬,也便是如此了。
正當(dāng)我摸摸鼻子打算說點什么的時候,他卻抬手指向亭臺下一處對詩正酣的海棠花桌,道:“若是下官未曾會錯意的話,小侯爺要找的人,那邊就是了。”
我便驀地低下頭去,一個不留神用力過猛,下巴差點脫臼。
那正被人群簇?fù)碇谋叹G少年郎也仿佛察覺到什么似的抬起頭,恰與我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