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藍(lán)走了,陸晚上車在后排落座,說:“剛才謝謝你。”
吳崢沒急著發(fā)動汽車,下意識摸了摸右耳上的藍(lán)牙耳機:“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
“我哪里值得什么應(yīng)該的。”陸晚用胳膊支著頭,表情倒是正常,語氣中卻摻雜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嬌媚。
“你又不姓陸,跟我非親非故的,知道帶件衣服來就算了,還幫忙解圍,我媽都沒這么細(xì)心。對了,吃的呢你肯定也記得帶了吧我有點餓。”
她說話時一直盯著車內(nèi)后視鏡,吳崢臉紅到脖子根,不敢抬眼,一顆心怦怦狂跳。他忙不迭應(yīng)聲:“帶、帶了。”然后把按囑咐準(zhǔn)備好的零食拿給陸晚。
“就知道你不會忘。”看了眼袋子里完全合乎口味的食物,“果然都是我愛吃的。你對我可真好。”陸晚挑挑撿撿地找到顆果凍,撕開包裝紙,伸出手遞到吳崢嘴巴:
“吃不吃張嘴。”
耳機另一頭久久沒再傳來任何聲音,知道對方已經(jīng)被徹底激怒,吳崢拼盡理智把頭扭回去,故作鎮(zhèn)定地對陸晚說:
“不用了不用了。”
“哦。”陸晚自顧自吃了起來。
滿頭是汗的吳崢沉默了幾秒,這才很生硬地轉(zhuǎn)換話題道:
“小祁總打好了招呼,暫時不會有什么消息傳出來。你可以慢慢跟陸老爺子解釋,免得老人家一時接受不了。”
“最遲明天,搬家公司就會把宿舍那邊的行李物品運過來。”
“等開庭起碼得半年時間,律師已經(jīng)請好了,非常有經(jīng)驗,一定會幫你爭取到最輕量刑。這幾個月你可以學(xué)點什么或者干脆好好休息下,別想太多。”
在吳崢?biāo)樗槟钜话愕貒诟缆曋校懲磉叧赃叿趴眨热苏f完了,她才回過神沒來由地笑了笑,再稍稍站起身。
“行,都聽你的。誰讓你是……”陸晚上半身往前探,嘴唇幾乎要貼在駕駛位吳崢的耳朵上。她用的是氣音,語調(diào)親昵婉轉(zhuǎn):
“……我最最親愛的小叔叔呢”
不管是陸晚呼出的熱氣,還是她說的內(nèi)容,都幾乎要了吳崢的命――雖然從上車開始,她嘴里的每一句話就都是在跟另一個人講。
失了神的吳崢還沒來得及開口辯解,或者代耳機那頭的某個人傳達(dá)其他,陸晚已經(jīng)趁機將他的藍(lán)牙耳機給拽了下來。
開窗,揚手,再狠狠扔出去,女孩的動作一氣呵成。
吳崢從沒見過陸晚爽利果決的這一面,就如同他沒見過她剛才嫵媚誘人的那一面。
男人一時有些看呆了。
做完這些,陸晚又伸手往中控臺那里夠。上面擱著部手機,屏幕上只有一串通話中的號碼,通話時長顯示為一個小時。
拿到手機,對面的人先開口:“有長進(jìn)。是我。”
陸晚對著聽筒咬牙切齒:“陸陽,偷聽有個什么意思你有本事直接過來,當(dāng)面來看我笑話,絕對更刺激,更好玩,更過癮!”
沒耐心等到對方掛斷,陸晚話說完竟是直接將手機遠(yuǎn)遠(yuǎn)拋出車外。只聽乓的一聲脆響,機體四分五裂。
仿佛被人抽干力氣,大鬧完一場的她跌坐回后座,眼皮低垂,緩了好久才開口:
“找他報銷。”
震驚非常的吳崢識相地開門下車。
等車廂里空了下來,陸晚忍了一個晚上的淚水奔涌而出。
淚里有對犯錯的后悔自責(zé),有對朋友的失望疑惑,有對現(xiàn)實境遇的害怕茫然,更有一種快要溢出胸腔的羞惱與無地自容。
陸晚不想無理取鬧,但她根本沒辦法心平氣和地接受祁陸陽的這種幫助。
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偏偏,祁陸陽就是要高高在上地把控一切,旁觀一切,操縱一切,插手之前根本不問你要不要,超然得像個俯瞰眾生、不輕易對誰傾注情感的神。陸晚在他的眼中也許只是個滑稽幼稚的笨蛋,做盡蠢事,丑態(tài)必現(xiàn)而不自知。
“360行,行行出廢物。”
一語成讖,陸晚終于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上作死到底,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她正哭得頭暈眼花的,忽然,另一邊的車門被重重拉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跟著鉆進(jìn)車廂,陸晚旁邊的座位隨之一陷。
“如你所愿,我來了。”
祁陸陽坐定后閑適地翹起腿,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幾乎半摟住陸晚。他側(cè)過臉看向身邊人,輪廓冷硬:“接著哭,接著作,讓叔叔過回眼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