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沒有醉那么厲害,不過是心里有氣,不想向李桓告退,便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紅泥肩膀上。
最后渾身都是熱的,桃園有風,涼風陣陣襲來,顧安歌才覺得自己臉上不那么燙了。
蓬萊殿在辭鏡宮與桃園中間,軟轎走過蓬萊殿門口,顧安歌道:“停下。”
小內侍放下轎攆,顧安歌扶著紅泥的手下轎。
紅泥道:“美人,您醉了,咱們回去吧。”
顧安歌看著蓬萊殿的匾額,片刻后,松開紅泥的手,抬腳走了進去。
蓬萊殿是沒有衛(wèi)士的,守門的是歲的小道姑,見顧安歌進殿也不攔,手指印節(jié),好奇地打量著顧安歌,問道:“您就是辭鏡宮的顧美人”
“我家仙長等您許久了,請您跟我來。”
紅泥蕊珠面有訝色,顧安歌一臉坦然。
仙長莫不是凌虛子那個老不死的
凌虛子騙了她父皇還不夠,現(xiàn)在又來騙李桓。
顧安歌跟著小道姑往里走,繞過假山,院子里的道士們正在閉目誦經,檀香在香爐里裊裊升起,再穿過九曲長廊,仙鶴在池塘便舒展著翅膀。
一如十年前的模樣。
就是道士比以前多了。
臨近正殿,小道姑攔下紅泥與蕊珠,紅泥猶豫道:“我家美人醉了酒――”
顧安歌笑笑道:“不妨事,你們只管在這兒等我。”
她想知道自己的死因,也想知道自己的重生。
更想知道,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歲月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個日日扎她小人的堂兄宣王,為何會與李桓決裂。
李桓為什么從一個風流陽光的少年,變成一個陰鷙喜怒不定的帝王。
政敵蕭商,問了李桓要了九年她的牌位后,為什么在知道她的存在后,便沒再問李桓要牌位,甚至在第一次見她時,便說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話。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神明臺是唯一能給她答案的地方――引她前來的小道姑說的話,已經表明了一切。
來到正殿,小道姑與
一身道袍的凌虛子鶴發(fā)童顏,手持浮塵,在蒲團上閉目打坐。
鐘樓開始報時辰,凌虛子淡淡一笑,緩緩睜開眼,對顧安歌道:“殿下叫我好找。”
顧安歌瞳孔微縮,須臾之間,又恢復平靜。
凌虛子倒了一杯茶,推到顧安歌面前。
水光里映著顧安歌眼尾的淚痣,顧安歌伸出手,撫著淚痣,道:“你曾說過,我的淚痣是命犯桃花的早夭之相。”
凌虛子笑了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物皆有一線生機。”
顧安歌不置可否,道:“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殿里香爐里的檀香燃了大半,凌虛子起身續(xù)上香,背對著顧安歌,道:“殿下不記得那日的場景了”
那日桃花鋪滿地,一身是血的李桓從外面沖進來。
二月的暖陽刺眼,利箭劃破長空。
似乎有誰的聲音在她耳畔一遍一遍喚著。
不要睡。
阿粲,不要睡。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