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腦袋才有坑。
她不過是與蕭商說了兩句話,李桓便誤以為她早就和蕭商勾搭上了,給李桓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所謂因?yàn)槔罨赶矚g皇太女和離的借口,也不過是因?yàn)樗爰奘捝毯鷣y尋的理由。
顧安歌嘆了口氣,滿面誠懇,對李桓道:“陛下,您不去寫話本,委實(shí)可惜了。”
這腦洞大的,說書人的話本都不敢這么寫。
蕭家雖然是大夏第一世家,麾下又有私兵,但明面上,對大夏的天子是非常恭敬的,比如說,每年都會準(zhǔn)時叫自家的繼承人去華京朝賀,且一待就是好幾個月,端的是一片忠心在玉壺,絲毫不擔(dān)心天子會不會將蕭商扣下來挾持蕭家。
但,哪怕蕭商每年都會在華京住上一段時日,她和蕭商也不曾有過交集。
原因非常簡單,原主顧姑娘是在祖籍昆吾長大的,去年秋季才跟著兄長來了華京,在此之前,是只聽說過蕭商的名字,并未見過蕭商本人的。
且顧姑娘去年來華京的日子,正是蕭商離京的日子,一個自北方來,一個向南而行,怎么走都湊不到一塊,李桓是有多豐富的想象力,才能將他們兩個人湊成一對
戲子們濃墨重彩登場,牡丹亭開始上演,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顧安歌不想出任何幺蛾子――畢竟她想要李桓手里的那份和離書來著。
顧安歌指天發(fā)誓道:“陛下,今日之前,妾從未見過蕭世子。”
李桓面上陰晴不定,也不知信也不信,顧安歌準(zhǔn)備再說些什么描補(bǔ)一二,李桓冷哼一聲,偏過臉,去看臺子上的戲子了。
.......她當(dāng)初就該放任別人把李桓打死,省得活到現(xiàn)在膈應(yīng)自己。
李桓現(xiàn)在陰鷙善變的性格,與之前明媚風(fēng)流又愛笑的少年截然不同,若不是那張好看得有些過分的皮囊還在,她簡直懷疑眼前的李桓是不是旁人冒充的。
臺上的書生唱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金烏在李桓眼底投下的日光暗了下去。
蕭商的位置在鄭慎旁邊,吃著茶水,點(diǎn)評著戲曲,鄭慎頻頻點(diǎn)頭,很是認(rèn)可蕭商的話,蕭商點(diǎn)評完畢,末了又添了一句:“這詞寫得好,可惜我年幼之時不知其中含義。”
說到這,蕭商聲音微頓,看了一眼顧安歌,顧安歌小口輟著琉璃盞里的冰糖雪蓮粥,絲毫不在意他說了什么。
蕭商啞然失笑,抿了一口茶,低嘆一聲:“虛度十年光陰,方知詞中滋味。”
云逸不屑嗤笑,道:“蕭世子年年來華京求皇太女牌位,接連求了九年,怎么到了這第十年,反倒不再提皇太女的事情了”
“情不知何起,蕭世子或許經(jīng)歷過,但一往而深,只怕未必吧”
蕭商含笑道:“須知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生死死,真假莫辨,怎就不是一往情深了”
云逸道:“蕭世子難不成覺得皇太女能死而復(fù)生”
顏道卿眸光微轉(zhuǎn),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顧安歌。
蕭商蕩悠悠的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這個問題,你要問陛下了。”
蕭商繼續(xù)道:“陛下召集天下道長與方士,虔誠尋訪數(shù)十年,沒有人比陛下更清楚這個問題了。”
李桓眸光一沉,手里的墨玉杯子放在桌上,發(fā)出一聲輕響。
周圍恢復(fù)平靜。
蕭商的話,更像是在提醒他,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阿粲已經(jīng)死了十年了,再也回不來了。
顧安歌眼角的淚痣再怎么與她相像,終歸不是她。
李桓垂眸看著顧安歌,顧安歌專心吃著點(diǎn)心喝著粥,小指微微翹著,像是聽不到周圍的喧鬧一般。
恍惚間,他又看到死去的阿粲鳳目凌厲,小指上帶著精致華美的鎏金護(hù)甲,斜倚在軟塌上看戲的慵懶模樣。
似是察覺到他在看她,顧安歌微微偏了一下臉,笑眼彎彎,聲音是這個年齡段少女特有的軟糯:“陛下,妾排演的這出戲,您是否滿意”
李桓神色淡淡,周圍人的目光聚集過來。
若是滿意,這一帝一妃怕是要在今日分道揚(yáng)鑣。
蕭商飲著茶,攥著玉簫的左手緊了緊。
鄭慎又往嘴里塞了一堆吃的,掩飾著自己的緊張,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緊張,他只覺得皇太女死了,他希望與皇太女有著同樣淚痣的顧安歌,能過得快活一些。
顏道卿臉上雖未有大表情,可目光也跟著眾人慢慢偏了過來。
顧安歌笑意更深,聲音更甜:“陛下若是滿意,便兌現(xiàn)當(dāng)初的諾言吧。”
“孤很滿意。”
顧安歌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