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厲南用指腹摩挲起筆身,“它們也會生氣”
“怎么不會,仗著是法器脾氣大得很呢。”言行宴拔出笛劍,“告訴我進能斬靈、退能安魂,卻不告訴我笛身中有劍,害得我拿笛子捅了兩年的鬼。”
厲南雙唇微啟,似乎被點醒了什么,他飛快地擰開簽字筆的筆身,內(nèi)里中空沒有筆芯,但他用指甲在殼邊摳了摳,竟然真被厲南摳出一張卷在其中的紙條。
言行宴唇邊的笑意更深,他收好笛子湊過來,“準備寫點什么”
“你家在哪腦袋埋在哪叫什么名字怎么聯(lián)系你家人殺害你的丈夫手機密碼多少”厲南看著掌心里這不過一指長寬的紙條犯了難,“不夠?qū)懓。疫€只能問一句話。”
“問最重要的家在哪。”
“……沒用的,你想想,人體那么多骨骼和肉,為什么冰箱里只有這一個塑料袋這么多年了,不管是沖下水道還是分批填埋……或者吃了,怎么可能不把家里的罪證逐漸轉(zhuǎn)移干凈
就算我們報警到他家里,發(fā)現(xiàn)妻子不在,只要咬定一個離家出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警察又能拿這丈夫怎么辦最后指不定就按失蹤處理不了了之了。
就算測出了魯米諾血液反應(yīng),也不夠做定罪物證,而且如果是我,這些年肯定都把家具換了一個遍,墻紙也換新的。”
“……”言行宴抿抿唇,“明白了,問她腦袋埋在哪里吧……不,等下,你看看能不能鉆個漏子,不寫標點符號,直接把所有的問題凝在一句話里面。”
厲南斟酌再三,在紙上寫道:你的尸首埋在什么地方
最后一道筆畫方落,還沒等他再加上家里幾畝地地里幾頭牛牛吃幾斤草,紙條無風(fēng)自起,無火自燃,在二人視線中化為了灰燼,一點不給兩人空子可鉆。
少頃,厲南手中的黑筆一震,他立刻打開筆身,摸出了其中新的紙條,上面的字跡同婚紗照后的一模一樣,
――不知道
厲南:“……”
言行宴:“……”
說實話,看清這大大的三個字‘不知道’的時候,厲南有一走了之,再不管這破事的沖動,言行宴則直接拔高了音調(diào):“你居然不知道!!
……也對,人剛死的時候渾渾噩噩,你丈夫行動快些,連夜把你肢解埋了,你是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隨便寫點別的啊!寫什么不知道!我們沒辦法問是因為一句話的限制,你可以直接略過不知道的事寫點有用的信息啊!”
“……”厲南拍拍言行宴的肩膀,舒緩他因情緒激動不停起伏的胸膛,“她也不清楚這個規(guī)則,說不定剛寫一個逗號準備說點其他的時候,紙條就燒了。”
“……你說的有道理,可我還是好氣。”
“不氣不氣,給自己吹首小曲安安魂。”
“……”
厲南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言行宴還真的坐到凳子上吹起了慷慨激昂的德國童謠撒比之歌。
浪費了唯一的交流機會,厲南只能再次在這二室一廳轉(zhuǎn)悠起來,女鬼看來也沒有任何可以補充的信息了,唯唯諾諾地縮在墻角里摸她的手臂。
性格如此軟弱,大抵也受不了十八層地獄的苦吧,或許她已經(jīng)認下了滿腹的冤屈,準備投胎去了,厲南想自己大概是她最后的機會了。
誰叫他這么有緣碰上了呢,再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