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墻上突然躍下一名高大健壯的男人,神情嚴厲:“外院伶姬,何事在此”
突然出現(xiàn)一人,常長安嚇的后退幾步,半響才緩過來,拍著胸脯驚魂未定道:“我來找顧尋。”
男人想都沒想,冷聲:“此處并無此人。”
沒人難道已經(jīng)回去了
常長安不死心:“請問他是何時回去的”
男人眼中明顯有著不耐:“這里從來沒有叫顧尋的人,姑娘聽不懂嗎”
什么意思顧尋沒來過這里難道是陳子謙騙她的
但這牌子武盛也見過了,不可能是假的啊。
想到這里,常長安才突然反應過來,她今天竟然就稀里糊涂的被陳子謙給哄騙了一路,不管他說的關于望月閣的事情是真是假,他之前在畫舫說的那些“一日不見思之如狂”什么的話,根本就是在拿她尋開心!
她當時竟然真就信了!
常長安一邊感嘆著自己果真是一遇到跟顧尋有關的事情腦子就不正常,一邊試探著將手中的牌子遞了過去:“這個你認識嗎”
看到牌子,男人眸中的不耐和冷傲突然消失,躬身一揖,恭敬道:“姑娘恕罪。”說完便轉身往前走。
常長安站在原地,看著他走了幾步后轉身沖自己疑惑道:“姑娘”
“你是要帶我去”常長安突然領會,緊跟上去。
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常長安,但到底沒說什么,領著她進了院子。
男人領著常長安到了一間房門前,便離開了。
常長安躊躇了半響,還是敲了門。
很久無人回應,常長安再次抬手,門猝不及防打開。
“常姑娘!你怎么會在這里”看到門外的常長安,張平的神色詫異中帶著一絲慌亂。
在看到張平的一瞬,常長安心底里緊繃的那根弦“噔”一聲,徹底斷掉。
似乎連心里的,唯一的一絲僥幸,也被那根弦劃得支離破碎。
常長安低垂著頭,沒有去看張平,聲音平靜:“顧尋在里面嗎”
見常長安抬腳要進去,張平連忙攔著:“常姑娘,你、你稍等。”
“啪!”門被急促關上,差點沒砸到常長安的鼻子。
常長安一動未動,站在原地。
半響,門再次被打開。
“公子讓你進去。”
房間里的擺設和顧尋家里的擺設沒什么區(qū)別,暖爐,軟塌,放著書的柜子以及桌旁坐著的兩個人。
一個熟悉的男人和一個陌生的女人……
男人自然是顧尋,至于這個女人。
衣衫輕薄,酥胸半露,一雙媚眼正直勾勾的望著她,笑的好不風騷。
看到那個女人的一瞬,常長安便停下了腳步,在距離門口不遠的位置,站定。
怪不得張平會是那副神情,一想到這兩人剛剛可能在做的事,常長安扯了扯唇角,劃過一絲諷笑。
今天一整天,她算是把顧尋不為人知的一面見了個全。就算現(xiàn)在有人對他說顧尋可能是個斷袖,她都相信。
她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抱著最后的一絲奢望,希望他會跟她解釋。
然而,奢望終究只是奢望。在看到顧尋那毫不在意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便過的時候。她便知道,她等不來解釋了。
“陳子謙給的”
“那魚,你給呂香蘭了”
兩人同時出聲。
顧尋的目光停留在常長安捏在手中的牌子上,聲音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而常長安則低垂著目光,看著他手中把玩著的杯子,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明明知道答案的不是嗎明明不想計較這件事的不是嗎
“等開春,張平抓到了再還你。”
看,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卻故意這么說。
“為什么要騙我”
顧尋輕笑:“常姑娘,在下何時騙過你”
一旁的張平看不過去了:“常姑娘,我家公子確實從未騙過你,只是、只是你自己自以為的罷了,單說那魚,我家公子……”也沒讓你去抓呀。
張平看著常長安凄苦的模樣,聲音越說越小,最后還是選擇了閉嘴。
常長安強忍著眼中的酸澀,終于抬頭,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望進顧尋那雙毫無波瀾的眸子里。
是啊,那魚,是她自己要去給他抓的,自己要去河邊挨凍,這些,他從未要求她做過,是她自己要去找罪受的。是她自己硬要給他的,他從未說過自己吃了,也從未說過不給呂家,只是她自己自以為他不會給罷了。
哪一次不是她自己眼巴巴的湊上去,心甘情愿為他做事情。他其實根本從來就沒把這些放在眼里過。
是她自己自以為是的想太多。
許晚晴說的對,有些人的心不是捂不熱,只是能捂熱的那個人不是你而已。
因為,從一開始你就選錯了對象,努力錯了方向。
常長安捏緊手中的牌子,眼睛一瞬不瞬,看著眼前,明明孱弱卻氣質出眾的男人。一步一步緩慢上前。
他跟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前,她以為他不過是個家道中落的病秧子,是她只要努力就能觸碰的人。現(xiàn)在她才醒悟,以他真正的身份,怕是早就慣見了她這種想要捂熱他心的女子,呂香蘭和她都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不同的是,呂香蘭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妄圖異想天開。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理所當然。
而這些,在他眼里都是一樣的,那個詞叫做“攀附”
在靠近桌旁后,常長安停下腳步,躬身一揖,將手中的牌子遞到顧尋眼前:“顧爺,實在抱歉擾了您的雅興……“
深深彎著的纖細腰身,單薄的有些顫抖:“梅園出了點事,被封園盤查,這牌子的主人說,拿著它來找顧爺您,就可以帶小的出去,您看……”
她的語氣里帶著刻意的夸張的遵崇,似乎這樣做就能掩蓋點什么。
顧尋的目光停留在常長安低著的頭頂上。
平素隨便用一根發(fā)帶系著的長發(fā)。此時被主人隨意盤著,挽了個不倫不類的伶姬花髻。松散凌亂,一看便知其主人的應付心理。難得一次穿著裙子,雖然是伶姬的服飾,但卻意外的不難看。
顧尋將目光前移,遞到他眼前捏著牌子的十指因為用力而顫抖泛白。
張平會意,接過常長安手中的牌子。
半響,就在常長安以為顧尋可能不會答應,準備起身時,頭頂終于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張平,給她塊通行牌。”
以前聽來如天籟,現(xiàn)在,不過是她心頭利劍,直戳心肺。
“回去后牌子直接給左青。”
“謝顧爺。”
常長安接過張平遞來的牌子,頭也未抬,從容轉身,再未看顧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