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戰(zhàn)敗的將軍一樣,垂頭喪氣地走了。
“等一下。”
阿靈阿突然想起一事來,法喀轉(zhuǎn)過身看著他,阿靈阿問“是四哥讓你出城去找大喇嘛的嗎“
法喀一點都沒遲疑,搖頭說“我到西寧衛(wèi)所之后老四連句話都沒同我說過。”
阿靈阿眼神一暗。
他揮了下手,示意法喀可以走了。
法喀垂著頭,塌著肩膀回到大喇嘛身邊。
阿靈阿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大喇嘛在一塊毛氈地毯上打坐休息,他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法喀低落的氣勢。在法喀走回他身邊的時候,大喇嘛歪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就繼續(xù)打坐,沒有再對法喀搞什么惡作劇。
也不知道大喇嘛是不是知道法喀同阿靈阿告狀的事,接下來的幾天里他雖然也時不時地要捉弄法喀一下,但再沒干過像火燒辮子這種出格的事。
趕了五天的路之后,大隊人馬進入了漠北喀爾喀部舊地,開始陸續(xù)遇上開春放牧的牛羊。阿靈阿于是下令扎營,原地休整一天。
士兵們扎帳篷的扎帳篷,做飯的做飯,沒一會兒整個營地就變得熱鬧起來。
阿靈阿在帳篷里批了一會兒公文,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失,等到他走出帳篷的時候,整個營地在冉冉炊煙之中彌漫著一股飯菜的香味。
文桐提著一個食盒興沖沖地走來。
“少爺,今兒有肉吃,湯也不錯,是牛骨湯,你快趁熱吃兩口。”
阿靈阿笑笑說“你先吃吧,我還不餓,我去外頭走走。”
文桐問“少爺,你一個人去要不要找人保護你”
阿靈阿說“這荒郊野外你怕我遇上打劫的再說,你家少爺是這么沒用的人嗎”
這個時節(jié)的草原,冬日的白雪剛剛褪去,還沒來得及披上綠色,只在枯黃的草原深處影影綽綽開始綻放野杜鵑,在壯美之下含著一絲溫柔。
阿靈阿騎著馬晃悠了一會兒來了興致,索性下馬往地上一躺,呈大字型攤開手腳望著夕陽西下時壯美的天色。
他的眼前晃晃悠悠著飄過一朵火燒云,那樣子竟是像極了珍珍愛吃的五丁包子。
就算是包子也定是沒有蔥的,這個挑剔的人啊。
阿靈阿輕輕笑了笑,心里是無限的柔軟。
穿過來后旗人做什么都有限制,除了那次去江南,珍珍還沒有出過遠(yuǎn)門。
當(dāng)年他們本科畢業(yè)那年,他開著車帶她從北京一直開到敦煌,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這時間啊,遙遠(yuǎn)得竟然讓他覺得有些模糊。
等西北戰(zhàn)事平息后,他一定要帶珍珍來這個地方再走走,騎在馬上再欣賞一次中華最壯麗的山河。
他這樣想著,立即奔回大營寫了一封信另夾了一朵野杜鵑包在里面,用的還是那滿文化成的英語,這是只屬于他和珍珍的暗號。
他假公濟私地把這封信用一塊素布包上,塞在了給康熙爺?shù)恼圩永铮硗饨o了去京城的信差一錠金子,讓他能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愛人手中。
就像當(dāng)年他給她第一次寫這樣的情書時,阿靈阿在信的末尾再次附上了泰戈爾的情詩
y heart, the bird of the i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your eyes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信差收了這金子,向阿靈阿賭咒發(fā)誓必然交完公差就送到適安園,阿靈阿這才放心放他離開。
信使騎著馬的身影消失在草原的盡頭,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空靈的歌聲。
那是一個清澈又無邪的聲音歌唱著藏文的情詩,阿靈阿的藏語水平有限,他靜下心聽了一會兒,終于分辨出了這首歌的意思
展翅的仙鶴啊,請將那潔白的雙翼借與我。我無心遠(yuǎn)走高飛,只想在理塘徘徊一次。
草原的初春來得那么晚,晚到只有一朵含苞欲放的野杜鵑才能訴說。
可暢春園的春天是那么動人心魄,桃花堤的千株桃樹競相開放,繁花似錦迎風(fēng)吐艷,擾得所有尚有春心的人們都忍不住為它心動。
珍珍扶著六個月身孕的姐姐就漫步在這粉色的落英里,一陣春風(fēng)吹過,有點點花瓣灑在德妃的鬢間。
珍珍替姐姐撫了發(fā)間的花瓣,嬌嗔道“姐姐什么顏色都襯得好看,都是額娘生的,我不高興了。”
德妃斜了她一眼,從袖中抽出一卷素布包著的信塞在她手里,氣哼哼說“有什么用我可沒那么有心的夫君。”
珍珍怔了下問“這是什么”
“回頭你告訴阿靈阿,他的信差是個傻子,忘記把他給你的信直接送到適安園,留在了給萬歲爺?shù)恼圩永锪恕Hf歲爺收到的時候都愣了,把信差叫回來才知道是那人趕路趕得昏了頭,還急匆匆跑到適安園門口想討賞,結(jié)果渾身上下都找不著這東西,被萬歲爺叫回來的時候差點急哭了。”
德妃戳了下她的腦袋說“你家小七爺可把萬歲爺嚇壞了,這打開看都看不懂,萬歲爺還以為前線出什么大事了,得寫密信才行。”
珍珍臉色一白,腦袋飛速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組織了一套說辭“他過去閑來無事就這么寫給我,我我讓他回京給皇上請罪。”
“用不著回京城,他在歸化就能請罪了。萬歲爺說,再有下次他就直接拿板子打他。”
秋華和張玉柱在桃花堤的一處亭子里布了軟榻,德妃緩緩走過去吃力地坐了下來,靠著軟墊朝珍珍招手。
珍珍捏著那封信,可又不好意思在姐姐面前拆開,帶著滿臉猶豫不想走過去。
“姐姐,我”
德妃白了一眼,扶著額頭說“行行,你走遠(yuǎn)點自己看,我不看,我不問,行了吧”
珍珍立即揣著這封信跑到亭外一棵桃花樹下拆開,讀到那首泰戈爾的詩時,她嘴里念了一句“德行”
她翻來覆去讀了三遍,心里決定等舅爺爺考完殿試再給她再做兩盤不帶蔥的五丁包子,才能對得起阿靈阿在蒙古的聯(lián)想。
她仔細(xì)把那朵野杜鵑和信包在一起,塞在貼身掛著的一個荷包上,然后一步三跳地回到了姐姐身邊。
德妃瞧見這一幕,拉著秋華問“你瞧瞧,前些日子惠姐姐還說我妹妹越來越有國公夫人的架勢了,可小七爺?shù)男乓粊恚遣皇怯只氐疆?dāng)初指婚時那小模樣了”
秋華抿嘴笑著點頭,惹得珍珍臉燒得通紅。
她拉著姐姐岔開話題問“姐姐,您說阿靈阿在歸化就要請罪,是皇上要去歸化了嗎”
“是啊,他必得去了。”
德妃撫著小腹垂著頭念叨了一句,然后又說“等這一科殿試結(jié)束就能走了。”
殿試
珍珍這時雙手合十念了句“可保佑舅爺爺能中進士吧”
德妃問“說來你怎么沒去看舅爺爺考試”
珍珍苦著臉說“我倒是想去,連帶阿奶也想去,可惜舅爺爺那兒咱們插不進手。”
李念原倒是想讓自己的姐姐和寶貝外甥孫女幫忙,可徐承志端著一張鐵面無私臉堅定把她們攔在外面。
特別是在考前十天,徐承志直接把李念原逮到國子監(jiān)閉關(guān),說李念原靠近適安園就驕奢淫逸,而考前必須頭懸梁錐刺股清心寡欲。
道理是這個道理,所以李念原只有嘴里不停嚷著“老徐,你太狠了,你真的太狠了”一邊又乖乖照做。
會試一個月前就考完了,李念原把品香錄忘得差不多后,正常發(fā)揮考了二十一名。殿試則在五日前剛剛考完,考完的貢生如今還住在京城的國子監(jiān)里等候消息。
珍珍適時地向德妃打探最新消息,“姐姐,說來今科什么時候點元”
點元是殿試后監(jiān)考大學(xué)士選完后最優(yōu)的答卷后,再交給康熙親自審閱,這當(dāng)中時間可長可短,短的不過日,長的就像揆敘考的那年拖了有大半個月。
德妃被珍珍這么乍一問呆滯了下,她抬手點著太陽穴、皺著眉頭說“啊呀,我這些日子懷著孕有點糊涂,好像昨兒聽皇上說今天要回宮來著是去干什么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好晚啊qaq評論有紅包呀
202我想老婆
珍珍我想老公
康熙樓上二位請注意塞狗糧的節(jié)操
德妃一孕傻三年,真的怪不得我
舅爺爺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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