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箏聲音飆高:“當然不是!”她怕別人聽到,勉力壓低聲音,“你以為你被公主看中了,還能肖想別的女人我就是過來監(jiān)控你,免得你做糊涂事的!”
薛藺呵呵冷笑:“注意你的身份。小心惹惱了主子我,把你賣到樓子里去。”心里卻著實松了口氣,原來她沒想給他塞女人。
他忍不住稍稍腦補了一下,這個司箏向來喜歡自作主張,但顯而易見在忠誠方面是沒有問題的。公主會把她派過來,會不會真如她所說的那樣,蕭i真的……
他耳尖微微紅了,卻裝作若無其事地打開書房的門。
誰料書房里面竟站著個金光閃閃,手持陌刀的金人!唬得他倒跳一步,蹦出房門。
旁邊司箏忍不住捂嘴偷笑。
薛藺這才看清,哪里有什么金人分明就是一套完整的明光鎧。這套鐵甲大約是將帥使用的,甲上不知用了什么技術(shù),看上去頗似鍍金。而明光鎧為惑敵故,全身甲片與胸前、背后金屬圓護都打磨得極為光滑,光可鑒人。陽光照射上去,立時會反射強光。
難怪他剛剛會看錯。
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對明光鎧不感興趣的。它乃唐十三鎧之首,光制作時間就需要192天至265天。聽說它的修理,都需要41名工人。放在現(xiàn)代,那絕對是博物館里都少見的寶貝!
他忍不住快步走到它身邊,繞圈細細欣賞起來。這純手工制的鎧甲有著繁復工藝,打扎、穿孔、錯穴、錯棱、精磨得十分精細,有種精細到可怕,讓人看后覺得頭皮發(fā)麻的美感。每一塊甲片都跟鏡面一樣,可以照出清晰人影。
如果硬要形容它的美,他覺得唯有黃金圣斗士的黃金圣衣可以媲美……
除了這副鎧甲外,多寶閣上也多了幾樣東西。有觀賞用迷你赭色絞胎瓷枕,有金鑲鸞鳥綬帶紋銅鏡、金質(zhì)牛首杯、尺余銀胎七層塔、銀鎦金鑲紅珊瑚熏香爐等。
讓他驚訝的是,這些東西全都是那天在宮里,蕭i讓他砸,他沒舍得砸,但送給他使用又有逾制之嫌的工藝品。她重新制作了一模一樣,惟獨在工藝上不一樣,即使世家貴族使用也無妨的工藝品。
這份心思太過體貼、走心,反倒把禮物的貴重給擠到了次要位置。薛藺本來不太高興蕭i擅作主張,把司箏這么跳脫的人塞到他這邊來,但這會兒也被這份心意給熨帖到了,情緒一下子平了下去。
他想到司箏說的鴻雁傳書,忽然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不過很快,司箏就開始給他“立規(guī)矩”了……
他讓她研個墨,自己拿著毛筆湊過去蘸墨時,筆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了。她冷冷地看著手背上的墨漬,突然退后兩步,跪到地上使勁拍打染墨的那只手背,嘴里還恨恨念道:“叫你玷污郎君毛筆的清白!叫你玷污!郎君是公主的,他的毛筆也要為公主守貞。你竟敢奪走它的完璧之身!”
薛藺拿著那只已非完璧的毛筆,默然不語。
他知道她是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要他勿近女色,離其他女人遠一點。他本就不喜歡這個時代混亂的男女關(guān)系,倒也從善如流。
但他還是太天真了。
晚上,長林給他兌好洗澡水,要如常一般替他搓背時,司箏過來了。
她隔著屏風,叫長林出去一下。
哪知長林一出去,她一把就拎著他的衣領將人扔出門外。自己也趕緊退出門,再把房門關(guān)好,還不忘體貼地對坐在浴桶里沒反應過來的薛藺道:“郎君,長林意圖對你不軌,我已經(jīng)幫你處置過他了。你在里面慢慢洗啊,不著急。”
薛藺氣得大罵:“你把他扔出去了,誰給我搓背!你嗎!”
司箏沉默了片刻,突然噠噠地跑遠了。但很快她又回來了,嚷嚷了一聲:“我給郎君拿了把毛刷過來。你今天將就用著,我明天去買把更合用的軟毛刷回來。”說著就把房門開了,遠遠地給他丟進屏風內(nèi)。
薛藺接住一看,特么是給馬刷毛的硬直毛刷!他把毛刷一砸,怒道:“你這是要給我刷掉一層皮嗎!”
他洗完澡,一晚上心情都不好。偏偏司箏還一直脈脈含情地望著他:“郎君今天還沒給公主寫信呢。”
寫信他呵呵冷笑,我只恨打不過你,還乖乖寫信
正要拂袖而去,忽又改了主意,端端正正地提筆坐了下來。
司箏大喜,趕緊替他研墨。他卻只斜睨著她,說了個“滾”。
為了求得書信,她乖乖滾了。不片刻,果然從他那里拿到一封封死的信。
司箏如獲至寶般越墻而去。
一柱香后。
蕭i驚訝地看著司箏雙手奉上的書信,蹙著眉不高興地問:“誰讓你擅離職守的”
眼底卻泛出壓不住的驚喜來。
司箏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婢子自知犯錯,請公主責罰。”
蕭i撕開信封,取出信紙。紙上只寫了一句話:“多謝公主美意,這個通房我笑納了。”
一股邪火騰地升起,蕭i“啪”地一聲把信紙摔到司箏臉上:“你敢碰他!”
她眼里有若實質(zhì)的暗紅戾火,幾乎燒得司箏皮膚發(fā)燙,嚇得她趕緊抖著手把信紙展開來看。
一看之下,她差點沒嚇瘋。薛郎君,你害我!
為自保故,她狠了狠心,忠心直諫:“公主,薛郎君這是在自暴自棄啊!”
蕭i怒極反笑:“我送他這么多大禮,他有什么理由自暴自棄”
司箏大聲道:“他恨您不愛重他,對他全是虛情假意。如今連做戲都懶得做,竟往他身邊塞女人!他心如死灰,決定日日流連花叢,若不幸染病而亡,他說全都怪您當初騙他感情!”
蕭i氣得把桌子都給掀了。
司箏逃過一劫,剛想退下,蕭i突然道:“站住!”
司箏心里咯噔,蕭i審視地望著她:“是他瘋了,還是你瘋了他怎么可能這么說話。”
司箏穩(wěn)了穩(wěn)心神,面色如常地嘆息:“公主,您實在是不了解男人。男人表面上再怎么清高自傲,遇到了喜歡的人,都會變成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他以為您塞女人過去,是看出他的心思,不耐煩應付他了。能不傷心嗎”
蕭i渾身一滯,竟認可了這個說法:“原來如此。”長嘆一聲,“我都忘了,他也是有需要的。”
“也罷,我就去見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