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同一道透明的布簾, 從房檐滑落, 遮蔽住大門。
三個在雨中疾馳的人如同利劍破開雨幕, 濺起的水花蓬散成霧氣, 濕漉漉的掛在纖長的睫毛上。
“到了。”蝙蝠俠的一聲話語止住了江越年的腳步。
他用蝙蝠車的自動導航功能帶著香克斯離開，去了老管家那里。被扒掉馬甲的好處就在于, 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在江越年他們面前使用韋恩家的人獨享的特權(quán)。
“我去找另一條路。”迅捷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蝙蝠俠消失在黑暗處。
江越年向前走。
他的眼睛在暗沉的天色下閃著光, 里面的情緒混雜著擔憂與希冀, 很快就被垂下的眼簾隱藏起來。
方凜有些擔心的望著江越年，只能看到睫毛搭在眼下的陰影。
面前是一扇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門, 像每個哥譚的普通家庭一樣，雙層合金防盜門，磚紅色的，有鎖鏈有防盜扣, 強行撬門會自動觸發(fā)警報，聲音大的能把隔壁街的小孩從睡夢中驚哭。貓眼的另一頭被擋板遮蔽，只有一團漆黑。
方凜以為江越年會猶豫，但沒有絲毫遲疑的，江越年握住了門把。
他的發(fā)尾濕噠噠的貼在頸后, 細小的水流沿著發(fā)絲的方向流淌進衣領，打濕了后背的衣服, 黑色勾勒出他線條分明的背部，貼緊的衣服黏在背上，起起伏伏的描繪出面前男人緊實的輪廓。
方凜還記得江越年高中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的男孩正在長個子的階段, 像是新生的竹筍，一節(jié)節(jié)拔高，分離出堅硬的竹節(jié)，伸展出堅韌的竹子。方凜經(jīng)常會望著江越年的背影發(fā)呆，被江越年無情吐槽成羨慕嫉妒恨。
從小作為哥哥，身高就沒超過江越年的方凜立馬擺出一副氣成河豚的表情。
心底悄悄把蔓延出來的毛絨絨的小觸手塞回去，仿佛這樣就是無事發(fā)生的模樣。
原來人的時間是這么的短暫啊。
仿佛上一秒他們還穿著校服走在操場上，江越年目不斜視的忽略周圍女生投來的愛慕眼光，他能把布袋子一樣的校服穿的像是t臺模特身上的樣品，偏偏自己還沒什么自覺，掛著一張在旁人眼里看起來有些冷酷的表情問方凜：“他們總是看你干嘛”
想到這里方凜就莫名的想笑，江越年對別人情感的感知總是理解偏差，對自己情感的認知也總是過于遲鈍。
所以之前他知道江越年為了威爾留在第三個度假世界，才會覺得無比驚奇，這種驚訝的感覺甚至蓋過了內(nèi)心的酸澀。
這家伙現(xiàn)在看起來成熟不少，但內(nèi)里和以前還是一模一樣啊。
方凜感慨著，沒忍住伸出指尖摸了摸面前男人中間凹陷的脊椎。
江越年一個機靈，回頭有些莫名：
“咳......那個，你......”沒想到自己會無意識的出手，方凜順勢手指用力，戳了戳江越年的后背，同時腦海里翻江倒海的找話題。
“你，這次居然沒有猶豫”
江越年笑了，他不著痕跡的向前走了兩步，脫離了身后的魔爪，無奈道：“又聽到這樣的話了。”
“什么”方凜故作自然的把手指收回，放進口袋，慢慢蜷縮。
“在之前那個世界你就說過‘上次’之類的話。‘這次沒有猶豫’，如果我沒想錯，應該是在我丟失的那段記憶里，我猶豫過”
“嗯。”用鼻音敷衍的回答，方凜此刻的態(tài)度表明了他不想談論這個。
多年的相處讓江越年對方凜態(tài)度的變化了如指掌，他識趣的沒有再提，轉(zhuǎn)過身轉(zhuǎn)動門把。
“之前聽過一句話。”門把沉在最下方不動了，門當然沒能順利推開。
江越年在腦海里呼喚小系統(tǒng)，一向上躥下跳廢話連篇的小系統(tǒng)沒有回應。
念及主神來臨，江越年覺得某位光球可能是龜縮起來降低存在感去了，他放棄讓小系統(tǒng)用黑科技開門的偷懶方法，輕輕哼了一句——
“猶豫就會敗北。”
看似普通，實則用榴彈才能勉強轟開的大門在紅綠交織的坐標系中脆的像冰箱里凍住的紙，分崩離析，散落一地。
江越年轉(zhuǎn)過頭，方凜站在他身后，一如既往。
他跨過碎片，腳底踩向黑暗。
“這次我不會再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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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的云似乎都跑到隔壁的哥譚去了。
只有幾縷淡如薄紗的云彩嵌在天空，陽光像個害羞的孩子將自己的身軀包裹，柔軟又輕快的落在地面。
整個城市的陰霾都在這一刻驅(qū)散，隨著半空中最后一道暗紫色裂紋的消失，光芒照耀在大都市的每一個角落。
除了面前的男人。</p>
<strong></strong> 他仿佛一個黑洞，光線，目光，意志，還有存在，都在靠近他的一瞬間盤曲折疊，悄無聲息的吞噬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