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懷疑江越年獲得了卡爾文洛克的記憶,亦或者是卡爾文洛克同化了江越年的人格。這兩種可能性聽起來差不多,但前一種可以成為瑞德逃生的突破口,而后一種只能祈求上帝。
瑞德十分信任BAU的同事們,堅信他們一定會找到自己,但他不打算坐以待斃,他只能盡可能同事們爭取時間,也為自己爭取存活的可能性。
莉莉和江越年此時決定另換一套偽裝,這一副打扮很有可能已經(jīng)引起B(yǎng)AU側(cè)寫員的注意,江越年終于趁此機(jī)會把自己的下巴從密不透風(fēng)的胡子中拯救出來,兩人扮成游客模樣,帶著棒球帽,一身的運(yùn)動裝束。
瑞德在嘗試暗中掙脫繩子無果后,泄氣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被摩擦得通紅的手腕,只能凝神聽隔壁房間兩人交談的聲音。
“你打算怎么處理他呀?”這是莉莉的聲音。
“什么?”江越年壓低的嗓音。
“外面那個FBI的瑞德探員,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把他交給你處置。”
男聲停頓了會兒,像是思考著,斟酌之后回答:“這不是我的目標(biāo),你知道的,我只會獵殺那些家暴男。”
莉莉一直是無指向性的殺人,就連最開始她學(xué)習(xí)山姆的殺人手法殺的那個少女,都不像是山姆還會篩選是處.女的人,她只想殺人,無所謂男女老少,這種人是BAU最不想面對的連環(huán)殺人犯,沒有偏好,無跡可尋。
江越年的這番話讓瑞德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他偷偷扭動身體讓自己的被綁縛的身體不過分僵硬。
里面的二人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哼,我想著咱們的紀(jì)念日你還能為我破例呢。”不知道的人聽到這話大概還以為是女朋友在對男朋友抱怨呢,誰想得到這個嬌嗔的女性是在討論殺人。
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不會為任何人破例。”
聽到這里瑞德覺得不妙,就算情商低如他,也知道這句話不應(yīng)該說出口。
莉莉卻沒生氣,“我知道的,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偷偷準(zhǔn)備了備用選項!”
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后,重物摩擦地板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最后“碰”的一聲,莉莉喘了口氣,“看呀,備用選項——家暴男。還有這些……”丁零當(dāng)啷的響聲撒了一地,“錘頭,斧子,菜刀,棒球棍……應(yīng)有盡有,這些可是我辛辛苦苦搜集來的。”
瑞德想要救人卻有心無力,他自身難保可也不愿隔壁發(fā)生兇案自己在這里默不作聲,他大叫:“江越年!江越年!”
他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如果主導(dǎo)這個身體的人是卡爾文,那么完美主義者的卡爾文是不會允許瑞德稱呼他江越年的,他一定會發(fā)怒,同時隔壁的男人還能幸存一段時間;而如果主導(dǎo)的是江越年,那他這樣的喊話江越年不會視而不見。
果然江越年過來了,當(dāng)然他身后還跟著莉莉。
他看起來很平靜,神情放松,眉目中帶著散漫——就像他第一次出現(xiàn)在審訊室時,平和的目光看向瑞德,似乎這雜亂的木屋,兩個被綁架的人,身后的連環(huán)殺人犯在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越年:的確是沒什么好在意的。
江越年這么有底氣當(dāng)然是他在主神空間見多了大風(fēng)大浪,這點小打小鬧自然不放在眼里,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剛才他和系統(tǒng)聊天得知,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莉莉)瘋狂殺戮,能量居然只剩5%的進(jìn)度。
“什么事?”江越年問。
“你和卡爾文人格融合了嗎?”瑞德反問他。
江越年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瑞德,似乎把他像拖延時間的心理一眼看破,他沒回答也沒說破,轉(zhuǎn)身對莉莉吩咐:“你最近很喜歡用匕首?幫我找個干凈的過來,要你沒動過的。”
莉莉抱怨了兩句,說是抱怨,在瑞德聽來更像是撒嬌,“為什么要我沒動過的啊,那我還要開車去別的地方找,你明明知道咱們帶的那兩把我都用來殺過人了…..”口嫌體正直,莉莉話還沒說完就轉(zhuǎn)身向外走,出門前她狠狠瞪了瑞德兩眼,像是在打量從哪里下手,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已死之人。
屋外汽車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江越年從角落里找到一把椅子,他坐到瑞德面前,下巴枕在靠背上,“你怕死嗎?”
“啊?”瑞德沒反應(yīng)過來。
江越年抬腕看表:“莉莉至少需要二十分鐘,在這之前,你陪我聊聊天吧。”
瑞德沉默稍許,回答:“我怕死。死亡是對我來說是未知的領(lǐng)域,沒人知道死后是什么感受,西方相信人死后會有天堂地獄之分,東方人認(rèn)為死亡是輪回,死亡之后是新生。但死了就意味著和你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割裂開來,沒看完的小說,沒見過的風(fēng)景,沒品嘗過的美食……這一刻身邊的同事、朋友、家人,他們都不會與你再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我好奇死后的世界,但我不想放棄活著的美好。”
“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啊。”江越年拍拍瑞德的腦袋。
他早在警局審訊室時就很想摸摸這一頭金棕色的軟毛了。
手感真好。
他問瑞德,“你們應(yīng)該一直沒有停止追查我和莉莉的腳步吧。”
瑞德腦海中還在思考江越年上一句話有沒有隱藏含義,下意識回答:“中間被其他案子耽誤過,但BAU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沒有落網(wǎng)的罪犯。”
江越年若有所思,他點點頭,“讓我們看看你同事們的實力吧,二十分鐘,希望他們能早到。”
“你是被莉莉挾持走的。”瑞德看江越年起身,趕忙問道,“你不想殺人,對嗎?”
江越年深深的望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向另一個房間。
“你猜錯了。”
在他關(guān)門的最后一刻,瑞德聽到這句消散于空氣中的話。
是前半句猜錯,還是后半句猜錯?亦或者兩者都錯?
瑞德的思考持續(xù)到莉莉進(jìn)門那一刻。
莉莉果然帶著嶄新的匕首回來了,不幸的是外面并沒有伴隨著警笛聲。瑞德不可避免的感到一絲焦慮。
他看著莉莉神采飛揚(yáng)的跑向另一個屋子,興奮的像個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小孩,他按捺住情緒的波動,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江越年握著匕首從房間走出,那匕首不像個殺人工具,手柄上鑲嵌著各式寶石,刀刃如明鏡般善良,顯然是個精美的收藏品。
瑞德注意到江越年手持匕首的姿勢很放松,顯然是用慣了的姿態(tài),他懷疑自己是否一開始就不了解面前這個男人,他已分不清這究竟是不是江越年,因為這匕首在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他的脖頸。
江越年沒有干凈利落地將他脆弱的喉管割開,他左右比劃,讓瑞德覺得那匕首在他的汗毛上掠過。
出人意料的,令人震驚的。
在場的兩個人都沒想到,下一刻江越年把匕首調(diào)轉(zhuǎn),轉(zhuǎn)身狠狠插在莉莉的腹腔,干脆利落,動手間竟看不出半點猶豫。
他們相擁在一起,仿佛是彼此最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