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殿內(nèi)突然響起一記“啪”的聲響。
江煦帝的手掌頓在原處,手背上有五個清晰的紅指印,足見身前女子用勁之大。
熙容將雙手收攏到江煦帝看不見的地方,背對著他,她此刻心中自然一陣后怕,便顫著聲線說了句:“臣女身子不適,請求回府,望皇上恩準。”
江煦帝剛想發(fā)怒,但見熙容雙肩微顫,細看之下她渾身都在顫抖。他微瞇了眼,良久未曾說話。
他不解熙容為何突然發(fā)作,因為江煦帝不知熙容有著前世的記憶,也根本不知沈連云在她死前都說了什么。在熙容的眼中,江煦帝方才那下子就如同毒蛇在她手背上吐信。
熙容咬了咬唇,再次開口道:“家中雙親還在等臣女回去,還望皇上恩準。”
江煦帝眼底一片暗沉,他收回被打的手掌,兀自轉(zhuǎn)身出了養(yǎng)心殿。熙容暗松一大口氣,快速摘了指尖所有的義甲,趕緊離開這吃人的皇宮。
過了幾日,白桃不知從哪個小丫鬟處得到消息,說是京城最好的成衣鋪子,鏡水閣近日出了一批緊俏貨。熙容不禁想去見識一番,當日下午便坐馬車出了輔國公府,不料后來卻被攔在鏡水閣外頭。
“姑娘來得不巧,今日閣內(nèi)有貴客包場,還望您海涵。”伙計眼見熙容一襲華服美裳,襯得她腰若約素,容貌更屬當世拔尖,他不敢亂看,低著頭謙卑地解釋道。
事實上他已經(jīng)在這兒站了一個上午的時辰,只為了向客人解釋緣由,此刻伙計早已滿頭是汗,后背處衣衫都浸濕了,還有不少人被攔在外頭。
白桃忍不住在熙容身后嘀咕:“這都能包場鏡水閣又不是酒樓,我家小姐好不容易來一次呢……”
艾香扯了扯白桃的衣袖,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這鏡水閣今日的不合常理之處,正說明了包場之人非富即貴,她們未必就惹得起。
“白桃,不得無禮。”熙容睨了白桃一眼,她轉(zhuǎn)而淡淡道,“既然有人提前包了場,那我下次再來。”
伙計躬了躬身子,小心翼翼地笑道:“多謝姑娘體諒。”
可就在此時,鏡水閣的掌柜莫五娘突然走出來,她重重敲了記伙計的腦袋,力道之大,一時讓伙計矮了下身子。莫五娘沒好氣地怒罵道:“沒眼力見的東西,不知這是輔國公府的小姐么竟敢把嬌滴滴的姑娘家攔在外頭!”
伙計捂著腦袋,連忙給熙容賠不是:“對不住對不住,小的有眼無珠,不知是小姐大駕……”
“沒事兒。”熙容輕聲說了句,她抬眼看向莫五娘,疑惑著問道,“掌柜這是何意先前伙計說有貴客包場,莫非已經(jīng)走了”
莫五娘一改先前對伙計的態(tài)度,朝熙容和顏悅色地說道:“貴客并未離開,只是他體恤姑娘今日坐馬車來此,特地允許您入內(nèi)。”
鏡水閣外頭聚集的都是姑娘家,她們一聽莫五娘這話,紛紛意難平道:“那我們也是嬌滴滴的姑娘,也坐著馬車來鏡水閣,掌柜的能否通融一下呢”
莫五娘手中團扇輕晃,她抿嘴笑道:“這可不是由我來決定的,一切都要看那位貴客的意思。”
姑娘們聽聞此言,正是忿忿不平之時,二樓雅間的窗棱處突然傳來一記輕笑,語調(diào)聽著有幾分慵懶:“既然外頭的姑娘們盛情難卻,便都進來吧。”
話落,在外等候已久的姑娘們紛紛抬頭望去,只見當朝侯爺燕棣支起了八角窗,俊美風流的面容登時顯露出三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令女子不禁臉紅心跳。
熙容瞧了瞧卻是心無波瀾,她在想為何方才燕小侯爺會讓自己進去。此人乃皇親國戚,身份尊貴,又是燕太后的親侄子,何以就對她另眼相看
燕棣倚著窗臺,他目光流轉(zhuǎn)間,見熙容杵在原地不動,便朝她輕輕一勾唇:“不是來看成衣么怎還不進來。”
熙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周圍女子嫉妒的視線投來,她頓時不想理會樓上的人,帶著兩個丫鬟徑直走進了鏡水閣。
“姑娘請進,咱們這鋪子的衣裳可都是頂好的。更別提近日這批新貨,料子都是上好的桑蠶絲,這眼看馬上就要入夏了,穿著最是輕便透氣!”另一個口吃伶俐的伙計在熙容身邊熱絡(luò)地介紹著,因著燕小侯爺方才那一舉動,他被莫五娘專門派來伺候熙容。
熙容起先聽著還挺感興趣,可一聽那料子是桑蠶絲,她就想到江煦帝跟自己說的冰蠶絲,原本對鏡水閣內(nèi)衣裳的好感頓時消失殆盡。
她這會兒看的衣裳,還不如先前那件想還回去,最終只能壓箱底的粉緞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