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娘沉吟了片刻,起身掖了掖唐梨的被角,溫聲道:“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養(yǎng)傷吧。”
……
滄瀾院。
薛氏的頭風(fēng)又發(fā)作了,倚在美人榻上閉目養(yǎng)神,丫鬟手上涂了清涼油,跪在地上給她按摩。
錢媽媽打了簾子進來:“太太。”
薛氏緩緩睜眼:“如何了”
“還是沒有消息。”錢媽媽搖搖頭,心中發(fā)虛,三日了,還是沒有找到水佩,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似的。
她猶豫了半晌,最后跪在薛氏面前:“太太,我――”
“你這是做什么”薛氏睜大眼睛,“快起來!”
錢媽媽是跟著薛氏多年的老人了,也沒有這么動不動就跪的。
“老奴心中實在是愧疚。”錢媽媽苦著臉道:“都怪奴婢當(dāng)初疏忽了,底下的丫鬟叫人收買了去都不知道。”
薛氏嘆了口氣:“這與你無關(guān),當(dāng)初是我點名讓水佩去海棠院的。”
水佩在滄瀾院做了好幾年的二等丫鬟,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的,薛氏竟也不知她何時生的異心。
不過,說起這背后主使,薛氏心中不是沒有頭緒。
這滿府的人,想給她添堵的,想毀她兒子的,思來想去不過兩人。
不是芙蓉院的魏氏,就是二房的秦氏。
秦氏雖然心眼小,但膽子也小,不像是會籌謀出這種事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魏氏了……
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
薛氏默然不語,這事明明是沖著她這邊來的,倒是連累了海棠院那丫頭。
她倒也驚訝,沒想到那丫頭看起來一副柔軟嬌嫩的模樣,竟然有此心志,拼死也要跳窗逃了。
若不是那丫頭的拼命,可能這會兒都叫人得逞了。
薛氏不敢想象,若是真叫人算計了,她兒子將來的仕途姻緣,都要坎坷的多。
想到自己當(dāng)初還對這丫頭有所懷疑,薛氏的內(nèi)心有些愧疚,問道:“唐姑娘如何了”
錢媽媽道:“聽說已經(jīng)醒了。”
薛氏心底還是感念唐梨的,她吩咐道:“讓她好生養(yǎng)著,別的什么不必操心。”
該補償?shù)模龝煤醚a償那丫頭。
……
青松院。
陸郁此時也正臥于塌上,鹿皮絨毯覆在身上,緊閉的眼眶上長睫薄如蟬翼,在眼下映著淡淡的陰影。
朝煙匆忙進來,屈膝道:“爺。”
陸郁并未睜眼:“她醒了”
“是。”朝煙道:“據(jù)說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陸郁不再言語,發(fā)絲散亂在塌上,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優(yōu)雅。
“那丫鬟找到了么”良久,他開口。
朝煙一愣:“沒有,大太太那邊也沒找到。”
陸郁的臉上閃過一絲諷意。
“不必找了。”他淡淡道,這個時候都找不著,定是已經(jīng)沒活路了。
“你去管事處挑一個丫鬟。”陸郁吩咐道。
朝煙不解地看著他。
“要機靈的,活潑的。”陸郁想著,那小丫頭性子太慫,得要一個有點脾性的丫鬟才能護好她。
朝煙雖然不懂,但她在陸郁跟前伺候久了,知道主子的脾性,也不多問,當(dāng)即就應(yīng)下來:“好。”
朝煙福了福身,轉(zhuǎn)身又退出去。
在門口,差點和宿雨撞上,宿雨和她一樣,都是青松院的大丫鬟,此時站在朝煙跟前,表情訕訕的。
“朝煙,三爺方才都跟你說什么了呀”
朝煙看著宿雨,如果沒猜錯的話,她都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吧,定是什么都聽到了,還問她做什么。
她淡淡道:“三爺讓我挑個丫鬟。”
“三爺要做什么啊”宿雨詫異地問,還點明要機靈活潑的,是嫌她們兩個伺候的不好么。
朝煙瞥宿雨一眼:“主子的事豈是我們能置喙的”說完就掀了簾子走出去了。
宿雨一怔,反應(yīng)過來后白了一眼。
誰都知道,她們兩個是老太太送給三爺?shù)难诀撸?dāng)初也有留做通房之意,可三爺收下她們?nèi)哪炅耍矎奈磁鲞^她們一下。
這次莫名提出要挑個新的丫鬟,焉知三爺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她如今也到了拉出去配人的年紀(jì),不可能不著急,她可不想隨便配個外院的小子,生生世世為奴。
她看著朝煙婷婷裊裊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暗啐,她就不相信朝煙沒那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