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居。
柳韞若掐著手里那朵紅梅,盯著矮桌上的茶盞出了神,一旁的宮女見狀,想說什么又不敢說,自落梅苑的消息傳過來,她們柳昭訓(xùn)就空了神一般,一直發(fā)著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見柳韞若保持發(fā)呆的姿勢已經(jīng)很久了,她的貼身宮女忍不住上前說道:“娘娘,太子妃她身子嬌得很,指不定還有什么隱疾呢,其實娘娘不必著急,多等等,等太子妃自己去了便成。”
柳韞若攤開手心,那朵梅花已經(jīng)揉爛了在她手心里,她覺著不夠,再次收了掌心將那朵梅花掐得緊緊的,終于開了口道:“黃茱,你說我長得好看嗎”
“......”
宮女一愣,不太明白柳韞若怎么突然這般問,她笑著回答道:“娘娘,奴婢十歲進的這宮里,運氣好,宮里的好幾位娘娘奴婢都有幸瞧見過,像得圣上寵愛的康妃,還有新晉的那位喬美人,她們的確生得一副閉月羞花的容貌。但若同娘娘您比起來那可就差遠了,奴婢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到娘娘您這么美的人呢。”
柳韞若笑了一聲,看向黃茱,“是嗎”
“娘娘,奴婢句句是真。”
“那跟太子妃比起來呢”柳韞若旋即問,目光如炬的盯著黃茱。
“......”黃茱語塞。
她怎么都不會忘記她第一次瞧見曲柚時的震撼。
遠觀失神,近看著迷。
這句話用來形容曲柚的美貌,再合適不過,她夸贊柳韞若和康妃,還有那喬美人的容貌之時,腦海根本未把曲柚帶進來。
因為潛意識里,她覺得曲柚的那種美太過驚心動魄而顯得不真實,斷不能同柳韞若她們放在一起比較。
“怎么,回答不出來了”柳韞若又掐緊手里的梅花。
黃茱身子一瑟,跪了下來,“娘娘恕罪,奴婢方才一時犯蠢給走神了,自然是娘娘最美,太子妃怎能跟娘娘相提并論她不過是個還沒及笄的小丫頭,娘娘您豐滿婀娜,只要用點手段,殿下定是更喜歡娘娘的。”
柳韞若將手里碎爛的梅花撒到宮女頭上,笑道:“看把你嚇的,我豈是那小氣之人太子妃之容,豈是我這樣的人與之相比的”
即便柳韞若說話溫柔含笑,可黃茱袖子里的手已經(jīng)打起了抖,柳韞若就是這樣的人,越溫柔越平靜的時候,才越可怕。
“真漂亮。”柳韞若撒完梅花,用手撫摸黃茱的臉,看著梅花屑從黃茱的腦袋上掉下來,看著黃茱的身子越來越抖,眼角彎了起來,眸底聚盛而來的,卻是不甘和嫉妒,她又道:“原來,殿下他非禁欲,也非不戀美色,原來,他和那些男人一樣,見了長得極美的,也會動心,也會著迷。”
柳韞若一直以為顧城安愿意給她名分,卻不碰她,是因為顧城安一心只在國事,一心只想霸業(yè),女人在他眼里,跟男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她生得如此容貌,對他百般撩撥,卻不見他上勾,足見顧城安是多么性冷淡的一個男人。
可,今日她派在主殿當(dāng)眼線的小宮女來報,說顧城安為了逗曲柚開心,竟然紆尊降貴將自己假扮成太監(jiān),即便被曲柚傷了身子還一點沒有怪罪她的意思,更是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將曲柚一路抱著走去書房。
再后來,顧城安忙完了朝事就往落梅苑跑,即便刑部侍中來與他說過了她中毒之事,他也全然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地同曲柚卿卿我我,曲柚暈倒,顧城安還急紅了眼。
后來她再一問,那小宮女說,今日好像是顧城安第一次見到曲柚的臉,前面那六個多月,兩人是真真的沒正面碰上過。
曲柚之容,她那日得見。
這就是為什么她明明可以等曲柚自己消香玉隕,卻還是按捺不住主動下了手,因為就憑曲柚那張臉,和她稚嫩的年齡,她若不爭不斗,哪里會有半點機會。
更何況,她曾經(jīng)是那樣的身份,而曲柚再為皇后所嫌棄,也還是高高在上的三品官家女。
柳韞若瞇眸,驀的做了一個很瘋狂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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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太醫(yī)瞧過之后,顧城安就將曲柚抱去了主殿,見藥遲遲還沒熬好端上來,顧城安發(fā)了一次又一次的火,嚇得整個東宮瞬間陷入膽戰(zhàn)心驚中。
在他們眼中,顧城安向來是冷靜而沉郁的,從未如此這般暴戾狂躁過,青|和綠蓉熬好了藥端上來時雙手都是抖的。
顧城安舀來一勺到嘴邊吹溫了才敢送到曲柚嘴邊,可曲柚的小嘴閉得緊緊的,一沾著苦味她還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把小嘴閉得更緊了,就是不愿意喝藥,小臉愈發(fā)蒼白,像抹了白面,小煙眉皺巴巴的。
顧城安情急之下只能一仰頭將碗里的藥喝了個干凈,然后再把曲柚的腦袋扣過來含住她的嘴,生生將嘴里的藥一點一點汲進曲柚小嘴里。
見曲柚喝了藥卻還不見醒來,顧城安將碗砸到地上,“去把段太醫(yī)叫來!”
男人雙目充了好多血絲,那暴戾的模樣嚇得殿中的宮人們都匍匐到了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有紫蔓敢走上前說道:“殿下,段太醫(yī)配的再是奇丹秒藥,也不能一碰著藥就起效果啊,娘娘剛喝下藥,還不得等娘娘將這藥消化了不是還請殿下多些耐心,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