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中軍大帳,他便吩咐屬下燒水,自己則準備邁進營帳里歇息。
這時候傅虔卻被侍衛(wèi)攔了下來:
“上將軍......公,公主殿下前幾日來過。
在里面待了許久......”
傅虔嘴唇微微張開片刻,沒有多言,只冷聲道:
“我知道了。”
于是便走了進去。
他燃起墻角的燈火,見里面的陳設依舊,并沒有絲毫凌亂的樣子。
傅虔連盔甲都沒脫,滿臉狐疑地走了一圈,這才看見自己的衣服架子上搭著一張宣紙:
【江河日月,萬物是我。】
他低眉,唇角浮起一絲笑意。
這小丫頭,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將宣紙捏在手里,轉身將自己的佩劍往架子上一擺,卻看見上面還有一張紙:
【想我。】
這兩個字,傅虔卻品出這筆下的諸多不甘來。
他的眼睫垂了下來,在臉上落下一片疏影。
他現(xiàn)在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她,將這小丫頭揉進懷里,好好地告訴她這幾天自己是怎么想她的。
他不易察覺地嘆了一口氣,將自己身上沉重的鎧甲卸了下來,走到床邊去換上常服。
可枕邊卻還有一張宣紙――
【hh。】
他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酸楚。
小丫頭落寞的模樣似乎立刻浮現(xiàn)在他面前一樣。
光是想一想,他的心就針扎一般生疼。
他想了想,回頭看侍衛(wèi)都在外面忙著給他燒水,并沒人注意到營帳里面的情景。
于是傅虔將宣紙捧起來,輕輕落下一吻。
第二日,楊蓁一早起來便忙碌了起來。
四哥楊顯發(fā)回書信來,說今日便迎著楚皇楚后前來潼關行宮。
景瑞帝帶著群臣和家眷在行宮之外親自相迎。
一時間百里潼關人山人海,是難得一見的盛況。
遠遠地,他們看見楊顯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
在他身后,則跟著一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軺車,上面似乎站著一位穿紫色王袍的年輕君主,看上去意氣風發(fā)。
楊蓁認出來,這就是如今的楚皇令狐驍。
世人皆知,這天下幾分,楚皇令狐騷是最風流的一個。
只可惜這位向來閱遍美人的令狐騷,在她前世的記憶里卻到底折在一個楚后蘇葉身上。
他荒廢朝政,罷免舊相,沒兩年就把楚國耗得氣血全無。
她不由地看向站在旁邊的華素夫人。
這亡陳兩姐妹,還真是一等一的紅顏禍水。
用了不過短短三五年時間,就將孟楚兩國攪得天翻地覆。
不僅如此,這兩個女子還四處留情,將她兩個傻哥哥騙得肝腸寸斷。
眼見楚皇軺車離得近了,那紫衣青年站在高處遠遠便跟景瑞帝招手吶喊:
“孟帝!快瞧瞧我這嶄新的軺車,怎么樣,比你那九霄云車不遑多讓罷”
景瑞帝自人群中走出相迎,面帶笑意道:
“楚皇,你國何時有這樣的能工巧匠了”
令狐驍仰面哈哈大笑,從軺車上一躍而下,兀自走到隊伍后面一輛華麗的馬車前去輕輕掀開羽簾一角,似乎低語了些什么。
可里面的人兒卻遲遲不肯出來,就這么將外面等待的大孟王公貴族在烈日下曬著。
孫皇后撥弄了一番額前的步搖,淡淡道:
“楚國這位王后,倒是好大的架子。”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似有若無地望向一旁的華素。
只見華素尷尬地笑了笑:
“舍妹任性貫了,這一向楚皇也寵著,少不了要鬧脾氣。
讓皇后見怪了。”
孫皇后也笑:
“本宮了解。畢竟是一國之后,多寵著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若是偏寵了妾,那才是亂了規(guī)矩。”
華素猛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卻立刻低下頭去沒有言語。
只見那邊楚皇也好不容易哄好了皇后,這才將那位嬌弱無力的美人兒從馬車里牽了出來。
只見她穿了一襲赤紅羽衣,滿頭金釵繚亂,模樣睡眼惺忪,眼看便是剛醒。
她似乎朝著楚皇嬌嗔了兩句,后者便一手將她攏進自己的寬袍廣袖之中,一手捧著她的小臉,兩人旁若無人地親熱了一番。
楊蓁捏了一把汗,有些擔心地望向她四哥楊顯。
楊顯如今早已從馬背上下來,看見這一場景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并沒有做出任何能讓人抓住把柄的神情。
令狐驍與自己的皇后親熱完了,這才牽著她走過來。
蘇葉比起她姐姐更玲瓏秀美,一雙美目含秋,幾乎看上一眼就能將人的骨頭看酥。
楊蓁看著她走過來,竟沒有與人群中的華素夫人對視,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孫皇后行禮。
景瑞帝淡淡一笑:
“楚皇還是這么憐香惜玉。”
令狐驍哈哈大笑:
“這天下美色,都讓二蘇占盡了那還了得”
接著他一雙慵懶的桃花眼往人群里一瞟,正正打在楊蓁臉上。
“我看孟帝宮里這位娘娘,與二蘇相比也不遑多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