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狹窄、昏暗, 一股濃重的腐朽味道撲面而來。
從他的鼻端、口腔倒灌而入。
周緣卻絲毫不敢停下, 抱著舟舟拼命地跑。他不知道這船艙和貨艙的過道通向哪里, 他只知道一旦被抓住,便是萬劫不復。
他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在安靜的過道里格外明顯。
有人在追他, 肯定是顧嘉樂的手下。
“貨輪上有一百二十一名打手,包括船長和水手在內(nèi),都是顧嘉樂的人。”救援隊長拿著一張貨輪平面圖, 飛快下達指令,“豹子會在十點鐘他們輪換的時候引開船尾的打手,屆時我們從船尾登船, 制造騷亂。營救隊伍則趁此機會跟著豹子去貨艙和船艙中間的過道救出人質(zhì)。”
“是!”眾警整齊一致地行了個軍禮。
“鐘先生, 你就跟營救隊伍一起行動吧。”救援隊長對鐘厲鐸說。
鐘厲鐸也學著他們敬禮:“拜托各位了。”
潛龍?zhí)栐诰嚯x貨輪不遠的地方打開通道, 數(shù)百名穿著潛水服的軍人魚貫而出。
鐘厲鐸的身影混在眾人之間并不顯眼, 但他嫻熟的動作也同樣沒有給救援隊伍拖后腿。
兵貴神速。
當他們從潛龍?zhí)柍鰜淼臅r候,就脫離了潛龍?zhí)柕谋幼o。探測雷達會發(fā)現(xiàn)他們,顧嘉樂那邊的子彈和也會讓他們?nèi)姼矝]。
所以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抵達目的地。
時間卡得剛剛好。
恰好在豹子支開守衛(wèi)的同時,他們陸續(xù)通過鎖鏈登上甲板,用最快的速度脫掉笨重的潛水服。
豹子面上帶有幾分焦急之色:“人質(zhì)被發(fā)現(xiàn)了, 現(xiàn)在顧嘉樂正在讓他的手下去追。我們必須盡快對人質(zhì)展開救援, 否則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周緣現(xiàn)在在哪”鐘厲鐸雙眼布滿血絲,這三天來他未曾好好睡過哪怕一個小時, 他只要一閉上眼睛, 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出周緣躺在血泊中的畫面。
他情愿被抓去當人質(zhì)的是他, 他無數(shù)次后悔為什么要答應讓周緣去涉險,但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么做。
他縱然有萬千理由,也抵不過周緣一個眼神。
歸根究底,他永遠都沒有辦法拒絕他。
豹子愣了一下看向隊長。
救援隊長忙道:“他是周緣家屬,你帶著營救小隊去找周緣,其他人準備戰(zhàn)斗!”
一聲槍響劃開了大戰(zhàn)的序幕。
密集的槍聲接踵而至,他們以堆疊起來的潛水服和船尾貨物作為掩體,和打手們展開殊死較量。
與此同時,豹子帶領(lǐng)著營救小隊從側(cè)翼繞過去。
過道的出口在甲板右側(cè),有一塊隔板可以從下往上推開。
只是當他們到達甲板的時候,卻見顧嘉樂摟著關(guān)修祺,還有數(shù)十名打手和周緣對峙。
顧嘉樂抱著舟舟,不知道在和周緣說著什么。
豹子不得不抬手攔住鐘厲鐸:“不能去。”
鐘厲鐸也知道,此時周緣和顧嘉樂正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
一旦他出現(xiàn),就會打破這個平衡,讓顧嘉樂不惜一切代價地抓住周緣。
周緣也沒想到,他從過道里爬出來,就被顧嘉樂逮了個正著。
但同時他也聽到了槍聲。
“有人來救我了,”周緣的目光掠過尚在襁褓里的舟舟,落在顧嘉樂身上,“我和舟舟是你唯一的籌碼,你先把孩子還給我,你放心,我跟舟舟是一體的,你挾持我就等同挾持了我們兩個人。”
說著,周緣抬手想去抱舟舟,卻被顧嘉樂躲開。
顧嘉樂把舟舟往懷里緊了緊:“舟舟給你可以,你先告訴我是誰把你送去過道的”
“我自己探索的。”
“不可能,”顧嘉樂斷然道,“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那我……”
“你現(xiàn)在還有心思管誰是內(nèi)奸警方已經(jīng)控制了這里,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周緣先聲奪人,“我說了,我和舟舟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做。我也告訴過你,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惜命。我被那樣,早就不想活下去了,要不是舟舟,你以為我還會在這里跟你浪費口水”
顧嘉樂擰著眉,判斷周緣這番話里有幾分真假。周緣面無表情,眼神中滿是死寂,看上去還真像是個存了死志的人。
但如果他現(xiàn)在把孩子給了周緣,萬一周緣瘋了帶著舟舟一起死,那他豈不是……
顧嘉樂下定決心:“我抱著他才安心,你老實點,別想著逃跑。而且你以為這些那些人能救得了你這艘貨輪本來就是我安排的陷阱,既然他們來了,就一個也別想走!”
周緣悚然一驚:“你做了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嘉樂呵呵一笑,“只是我沒想到這些條子來得這么快,虎子,飛機還有多久到”
“快了。”
顧嘉樂走到周緣身邊:“待會兒我請你看煙火,boom哈哈哈!”他邪笑著往船頭走去,手下則押送著周緣跟在后面。
鐘厲鐸眼睜睜看著他把周緣和舟舟帶走,恨不得把顧嘉樂摁在地上摩擦。
但他不能沖動,否則非但救不了人,還會害了周緣。
“不好,”豹子臉色微變,“這船上恐怕放了炸.藥。”
鐘厲鐸狐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