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光目光沉凝, 耳邊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嘶吼:答應他!
反正錢已經(jīng)到手,那孩子是死是活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只要告訴姚天明交易地點就可以了。
他日夜思念的身體, 多少次在夢中出現(xiàn)的青年就站在他的面前, 任他予取予求。
為什么不接受呢,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值得嗎”他的呼吸都亂了, “為了一個跟自己沒有什么關系的孩子, 值得你這樣拼盡全力,甚至不惜出賣身體來守護”
姚天明淡淡道:“說那么多做什么, 要做就快點, 我還急著去救人。”
說著他就要去脫掉外套。
聶星光摁住了他的手:“你不是最討厭我嗎,嗯”
“是, ”姚天明毫不諱言, “以前我討厭你,是因為你欺騙了我的感情。而現(xiàn)在我恨你, 是因為你親手殺死了過去那個善良的你。我認識的聶星光不會做傷天害理的惡事, 更不會拿一個孩子的性命換錢。”
“我有我的苦衷……”
聶星光話音剛落,姚天明就抓住他的胳膊,順勢將他反扣在身前。
“既然你不肯收手, ”他的手緊緊扼住聶星光的咽喉, “那我只能賭一把了。”
聶星光抬手,示意他的手下們把槍放下。
他并無懼色:“你不會殺我, 天明, 我太了解你了, 你表面裝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心里比誰都心軟。”
“閉嘴!”
“我真后悔當初瞞著你結了婚,”他喉頭滾動,“如果重來一次,或許我們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姚天明眼眸一閃,低聲道:“算我求你,告訴我舟舟在哪。你想要錢,舟舟他的父親是鐘厲鐸,他有的是錢,你要多少他就能給你多少。聶星光,連你都知道為兒子的病傾盡所有,你為什么將心比心,考慮一下其他父親的感受”
聶星光沒有說話,他抓著姚天明的手,篤定他不會傷他,硬是把他的手掰到自己懷里。
“跟我在一起,”他說,“只要你答應,我就告訴你舟舟的下落。我不要你的身體,我要你這個人,要你的心。”
姚天明擰著眉看他。
聶星光卻無比坦然。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章安沖了出來:“放開他!”
樂樂率先撲進姚天明的懷里,朝著聶星光露出一排兇狠的獠牙。
章安也擋在姚天明身前,戒備地盯著聶星光的一舉一動。
聶星光打量兩眼章安:“是你。”
他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之前被保安摁著的那個,也是姚天明的現(xiàn)任男友。
“是我,”章安揚起下巴,“他是我的人,你要碰他,就先踏過我的尸體!”
“你以為我不敢”聶星光摸了摸褲腰,才發(fā)現(xiàn)槍不見了,抬眼卻看到姚天明舉槍指著他。
聶星光嘴角勾了勾:“你舍不得殺我。”
“是嗎”姚天明冷著臉朝地上開了一槍,子彈落在聶星光腳邊,濺起泥土。
聶星光臉色微變:“你瘋了”
姚天明注視著他:“瘋的人是你!”
“老大,不好了,外頭有警車開過來!我們必須馬上撤離了!”手下焦急道。
聶星光眉頭微蹙,他看向姚天明:“后會無期,撤!”
“你敢走我就開槍!”姚天明大喊。
聶星光還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姚天明的手懸停在扳機上,遲遲沒有摁下。
“放心,警察已經(jīng)包圍了這里,他們跑不掉。”章安連忙打量著他,“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姚天明搖搖頭:“沒事。”
樂樂汪汪了兩聲,仿佛在邀功。
章安摸摸它的狗頭:“等回去給你帶小魚干!”
“汪!”可不準耍賴,本汪這里可不興賒賬的喲!
兩人一狗一起從村里出來,迎面就看到警察們包圍了聶星光他們。
聶星光一行人不得不把槍放下,姚天明連忙趕過去:“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快點吧舟舟的下落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你求情。”
聶星光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么可瞞著的了:“我們跟顧嘉樂交易的地點在西洲碼頭。至于其他的,我們真的不知道了。”
西洲碼頭
那是s省的一個出港口,和l國隔海相望。
如果顧嘉樂走水路抵達l國,并且在l國躲藏起來,恐怕就更難救出舟舟了!
姚天明第一時間把這里的消息轉達給周緣和警方,就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那名手下突然掙脫了警察的束縛,從后腰處抽出一把刀,狠狠向著姚天明刺了過去:“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被抓住,去死吧!”
“不要!”章安連忙把姚天明撲倒在地,用身體護住姚天明。
樂樂則更快一步,死死咬住那名手下的胳膊。
手下拼命掙扎,鋒利的刀刃劃開樂樂的皮膚,鮮紅的血把金黃的狗毛染紅。
隨著一聲哀嚎,樂樂被甩了出去,倒在一旁。
反應過來的警察們立刻把他制服,先給他戴了手銬。
“樂樂!”章安又急又痛。
他把樂樂抱起來,用手捂住它的傷口。
姚天明則找警方協(xié)商,希望他們借一輛警車帶樂樂去寵物醫(yī)院。
樂樂低低地叫了兩聲,它肚子那里好疼。
它這次要吃兩袋小魚干,不,三袋!
“快點!”章安見它一雙黑豆眼都快合上了,連忙催促開車的警察,“樂樂,你挺住,哥給你準備了一屋子的小魚干,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回應他的是樂樂更加虛弱的叫聲。
另一頭,周緣等人在跟警方一起前往西洲碼頭的時候,終于等來了顧嘉樂的電話。
“好久不見了周緣,”顧嘉樂那邊的背景音隱隱有孩子的哭聲,“雖然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你的還是鐘厲鐸的,不過沒關系,我想不論是你們誰的,他對你們來說都非常重要。”
周緣忙道:“你別傷害舟舟,你要什么,我們都可以滿足你!”
顧嘉樂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誰愿意冒險做這種事呢”
他突然咬牙切齒:“怪就怪鐘厲鐸那家伙逼人太甚。他斷了我的資金鏈,還查到一些他不該查到的東西。沒辦法,我得自保你說對吧。”
周緣知道顧嘉樂說的是什么。
鐘厲鐸跟他說過,顧嘉樂和佩琪離婚后,財富嚴重縮水。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筆錢又迅速膨脹起來,靠的不僅僅是暴利的高利貸,還有毒品買賣。
l國是毒品走私大國,想必他在l國也有不小的勢力。
“你想我怎么做”周緣開門見山。
“很簡單,十個億打到我的賬上,另外,你親自帶著一百萬美金來到西洲碼頭。記住,必須你一個人來,一旦我發(fā)現(xiàn)警察的蹤影,我就立即撕票!”顧嘉樂說。
盡管周緣知道這是個陷阱,他也不得不答應。
“我等你到十二點。”顧嘉樂說完便掛了電話。
警方通過監(jiān)聽已經(jīng)得知了顧嘉樂的索求。
他們初步討論后認為,顧嘉樂多半是想趁此機會給自己增加籌碼。周緣如果孤身前去,極有可能被當做人質(zhì)。
但具體如何行動,還得看周緣的本人意愿。
“我 得去,舟舟在等我救他。”周緣義無反顧,“顧嘉樂現(xiàn)在是窮途末路,他一定會利用舟舟給自己謀求生路。而且一旦我去了,他就會知道舟舟對我的重要性,如果他撕票,那么我極有可能跟他魚死網(wǎng)破。”
鐘厲鐸沉默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他不會讓我死,他需要我做他的人質(zhì)。鐘哥,你相信我,我會活下來,我會帶著舟舟回來,回到你的身邊。”周緣堅定地說。
鐘厲鐸的手指顫了顫,他想抓住周緣,讓他哪兒也不要去。
他不允許周緣以身犯險。
可是,可是當他看到周緣哀求的目光,他再也抑制不住地緊緊抱住周緣:“我不讓你走。”
“你相信我,相信警方。”周緣輕輕拍撫他的后背,“我會好好的,舟舟也會好好的。”
鐘厲鐸退出他的懷抱,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周緣。
無數(shù)次,他想放縱自己把周緣留下。
是,舟舟是他和周緣的兒子,他的身體留著他們的血脈。
但如果只能犧牲一個,他會毫不猶豫把周緣留在身邊。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難受,家纏萬貫又如何,保護不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要這么多錢有什么用
“我答應你。”
鐘厲鐸喉頭滾動,“但你記住,你是我的命。”
你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