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嗚……”
那聲音及其微弱,夾雜在風聲里,像是小女孩,一會兒又像是老人。“嘻嘻嘻”的笑著,“嗚嗚”的哭著,再細聽又像是很多人在低泣哀號。
何故一個沒控制住,猛的抓住了江虞南搭在一邊的手:“!!!”
江虞南緩緩將手抽出來,難得耐心的給他解釋:“這里死過很多人。連化形都做不到,說明魂魄已經(jīng)消散了,只是怨念散不掉罷了,傷不到活人的。”
何故剛才一時緊張抓住他的手,這會兒也有點尷尬。他不自覺的捏了捏手掌,摩挲間覺得江虞南手微涼柔軟的觸感尚存,那細微的癢意自手心傳至心間,他張了張口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江虞南說了句什么,他也沒聽清,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嗯?”
“我說,有一件事我覺得有點奇怪,”江虞南垂眸回想了一下,“你記不記得今天我們剛趕到的時候,苗秋在求救。”
何故一愣,情急之下錯過的細節(jié)又重新拼湊起來,他突然就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兒了。
江虞南看他神情就明白他也想起來了:“周圍分明空無一人,我們也是聞聲趕到的。她當時卻說‘求您’……”
“——那么這個‘您’是在喊誰呢?”
苗秋睜開眼。
她目光放空了一瞬,訥訥的注視著帳篷頂,過了半晌外面?zhèn)鱽黼s亂的腳步聲。
帳篷被人拉開,直射入的光線刺的她微瞇了瞇眼。這是今天來看望她的第三波人了,除了叢教授,其他人問的問題也無非是那些。
她也沒看他們,揉著太陽穴有點疲憊:“謝謝你們來看望我,我挺好的沒事了。昨天我和杜成毅走散了,不知道他在哪……出了這事有我的責任,我為自己的任性道歉。”
“苗小姐,”一個溫和的聲音自她身側傳來,“你是受害者,沒有人指責你,你無需多慮,好好養(yǎng)傷就行。”
“江教授?”
苗秋一怔,猛的抬頭看去。她目光閃爍一下,不自覺的落到了江虞南身后的人身上。
何故叼著一根未點燃的煙,雙手插兜,百無聊賴的不知在想什么。苗秋“啊”了一聲,抿了抿唇:“何軍官……謝謝你救我。”
她見何故看過來,微垂了頭,睫毛輕顫露出一個苦澀的笑:“……那天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不是您,我大概已經(jīng)……”
“哎等等,”何故打斷她,“你記錯了,是江教授救的你。”
苗秋卻毫無波瀾:“是誰不重要,反正你也是我的恩人。”她低著頭笑了笑,再抬起頭時笑容明媚:“等回京城我請你吃飯。”
何故愣了一下還沒來及說話,江虞南就開口了:“是這樣的苗小姐,有件事情我想了解一下,你不要有什么心里負擔,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只是出于研究需求問一下。”
苗秋“嗯”了一聲,聽不出什么情緒。
“那天你遇見了什么,或者說,”江虞南目光落在她臉上,不動聲色的留意著她的微表情,“……你和杜博士是怎么走散的呢?”
苗秋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卻很快調整好了,她笑了笑:“沒什么,我去采樣野果想帶回來看看,杜成毅突然說看到了什么動物,就驚慌失措的跑了。我也沒看清,只想著大概是野獸吧……后來就遇到你們了。”
“那個山洞呢?”
“山洞?”苗秋說,“哪里有什么山洞?”
江虞南幾乎被她氣笑了:“你半個身子被拖了進去,你說哪個山洞?”
“沒有,”苗秋看了看他,突然笑了,“哪里有什么山洞,那里分明是一片峭壁。江教授,您大概是記錯了。”
何故跟著江虞南走出去了一段路,突然說:“她在撒謊。”
江虞南挑了挑眉:“你當時在后面,那山洞一瞬間就消失了,我以為你沒看見。”
“哦,”何故無所謂的從江虞南兜里順出打火機,咬著煙口齒不清的說,“我確實沒看見,但我信你啊。”
他低頭點了幾次,發(fā)現(xiàn)那火機根本打不出火,抬頭剛想問江虞南,卻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一時手腳都不知該怎么放了。
“哎……小江同志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怎么,這是被我?guī)浀搅耍俊?
江虞南半開玩笑的說:“萬一我在騙你呢?”
“那就騙唄,那我也認了……你這火機,”何故皺眉看了看,“壞了啊,像是壞了有一段時間了?你怎么……”
他一頓,緩緩看向江虞南手上的余煙裊裊的半支煙:“……你怎么點煙的啊。”
江虞南從容不迫的接過火機,指尖一劃它就打著了火,他笑著湊近替何故點燃了煙:“你看,這不就能用了么?”
何故一低頭就看見他襯衫領口裸露出的白皙皮膚,以及修長的頸項。他心里剛生出的幾分疑慮頓時煙消云散,大腦空蕩蕩的滿是黃色廢料。
“你……”他定了定神,“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