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到家時, 是張芳開的門, 見她, 很高興,“軟軟回來了。”
看到安漾, 她自然是高興的, 但是看到一旁那個少年,張芳神情立馬收斂。
原本以為,等上了大學(xué),這男孩肯定會一直留宿學(xué)校, 晚上他先回來過一次, 張芳意思意思問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飯,他淡淡答了個不吃, 隨后又走了。
張芳倒是松了口氣,覺得都自在了很多。
“先生也回來了。”張芳領(lǐng)她進去,“外面雨那么大, 有沒有淋濕啊, 你早說, 我先下去接你。”
安文遠果然在家,正在客廳看看論文, 見安漾忽然回家,很驚喜,“今天怎么回來了。”
他擱下論文,打量著久違的女兒,眼里含著笑, “上大學(xué)感覺怎么樣?我和你們班主任熟,前幾天一起吃飯時還聊起過你……”
眼看這一場對話即將持續(xù)很久。
安漾怕原燃感冒,他一直執(zhí)拗的站在樓梯口,等著她。
安漾沖他比劃了個手勢,指了指上方,飛快比了個口型,“閣樓……”
先去洗澡,把濕衣服換了,之后,有什么話,再去閣樓說。
他顯然是聽明白了,沉默著上了樓。
安文遠還在和女兒說話,“軟軟,小渡是你們班班級助理吧,我和他說過了,湊巧碰上,讓他多照看照看你,在學(xué)校有什么要幫忙的小事情,找他就行。”
易渡在安文遠心中印象很好,上進,溫和又踏實的男生,安文遠最欣賞的類型。
安漾隨安文遠坐在客廳里,聽他把大學(xué)要注意什么都說了一遍,事無巨細。
“今天怎么想起要回來陪爸爸?”安文遠問。
原本,小姑娘剛上大學(xué),新鮮感十足,宿舍關(guān)系似乎也處得不錯的樣子,流連在外想回家也很正常,軍訓(xùn)這段時間以來,安文遠都沒見到女兒,說實話,有點想女兒,不料,今天她就自覺回來了。
安漾有些心虛,“以后我會多回來的。”
安文遠,“改天我請小渡和小宴來家里吃頓飯,叫他們給你說說大學(xué)生活經(jīng)驗,平時在學(xué)校,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去拜托他們。”
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這場冗長的對話,安漾回房間,飛快洗澡換完睡衣,隨后,偷偷摸摸出了房間。
爬到三樓,輕輕推開了閣樓門。
他果然在那。
這么久沒見。
原燃盤腿坐在木地板上,看著外面雨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燃其實很少有這種發(fā)呆什么也不做的時候,平時他做事節(jié)奏很快,很專注,沒事的時候,寧愿睡覺,也不會發(fā)呆。
他似乎還在長高,坐在月色下,安靜,背影沉淡。
安漾從背后輕輕走了過去,想模仿他平時無聲無息的步子,從后面捂住他眼睛,聲音故意放得很輕,“在這里干什么呀?”
少年回頭,聲音淡淡的悶,“等你。”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薄荷冷香,在剛洗過澡后格外明顯,清清淡淡,是獨屬于他的味道。
他等不及,直接把她抱進了自己懷里,頭搭在她頸窩里,深深吸了一口女孩身上干凈淡雅的氣味,方才覺得這段時間的一直積累著的壓抑情緒,得到了幾分緩解。
安漾紅著臉,從他懷里輕輕掙脫出,倆人并肩而坐。
好久沒見,也沒這么親密過了,總覺得,多出了幾分說不清楚的陌生感。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學(xué)校推送里看到的那張圖,在別人嘴里聽多了,別人眼里見多了,他們形容的原燃,和自己眼前這個少年,差別實在太大。
他忽然問,“那人是誰?”
少年薄唇抿著,“送你回來的。”
安漾答,“我們班級助教,一個師兄。”
“他以前來過我們家的。”安漾回憶了一下,解釋“你應(yīng)該見過,他是爸爸的學(xué)生,但是,我和他其實也不算很熟。”
少年沒說話,也沒再像平時那樣蹭過來,只是沉默坐著,偏開看著窗外雨幕。
安漾挪近了一點,擔(dān)憂道,“又睡得不好了?”
她捧住他一邊臉頰,想仔細看清楚,他有沒有黑眼圈。
女孩對他毫無防備,白色睡衣領(lǐng)口下,露出了一截纖秀的鎖骨,纖細修長的脖頸,發(fā)梢?guī)е乃猓?
他喉嚨莫名有些干,很渴,想咬下去,像那天夢里那樣。
留下他的痕跡。
這樣,誰見了,都知道,她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不過,肯定會嚇到她。
少年垂下睫毛,壓抑住心中神思,再沒說話,由她細細的一點點看過。
安漾擔(dān)憂的松開手,“這段時間很忙嗎?”
不料,他竟然點了點頭,“學(xué)習(xí)。”
晚上,安漾在這陪了他很久,一直到她困得東倒西歪,聲音含糊,看得出來,原燃也困了,但是他就是不說回去睡覺,固執(zhí)的一直待著這里。
不知道什么時候,安漾困到不行,人事不知,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看到的,已經(jīng)是自己臥室,熟悉的天花板,
……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安漾周一早上有早課,不得不提前一點返校,原燃隨著她一起回學(xué)校,畢竟,安家沒有安漾,于他而言,和別的地方也沒什么區(qū)別。
大一課程還是很忙碌的。
安漾自己課也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專業(yè)課加上大一的通識課,每天幾乎都滿課。
他們也沒什么共同課程,好在一節(jié)選修課強行選在了一起,周三還能一起上兩節(jié)課。
那節(jié)好不容易選上的選修課叫細說晚明史。
……
對于原燃而言,基本等于睡覺課。
其實安漾覺得他完全沒必要選這個課,可以去選一個理工類的課程,輕松拿到學(xué)分,但是,原燃根本沒給她留下反駁的余地,直接就選完。
不過,好歹,能見上面,據(jù)說,這位老師期末都會劃很詳細的范圍,安漾就專心記筆記,等著期末讓他背背就好,反正原燃記性好,臨時背一下,掛科應(yīng)該不至于。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這天,安漾剛下課回宿舍,剩余三人都在,圍著徐秋寧的手機,一起在看什么。
“漾漾,來來來。”徐秋寧招呼她也過來,“學(xué)校終于給我們辦的新生活動,新生舞會!僅限大一新生參加,提供酒水飲料晚餐。”
宿舍里四個人,除去方南有個高中時就在一起的師兄男朋友外,三個都是單身狗,安漾還好,徐秋寧和李小微的脫單絲毫不加掩飾。
用她們話來說,就是憋了十八年了,終于能釋放了,當(dāng)然要趁著青春年華瘋一把。
“可是舞會你們也沒舞伴啊,你們到時候找誰去跳?”方南閑閑問。
讀完那則推送后,徐秋寧一拍大腿,“舞伴是抽的,人人都有,報名就行。”
“行啊,學(xué)校給分配未來老公,可以的。”
剛說完,李小微擼袖子,摩拳擦掌,“抽簽好,我歐皇,我和你說,上午我抽卡剛抽了三張ssr。”
這次,肯定能抽到一位帥哥。
方南在卸妝,“你們加油,需要暗箱操作可以來找我。”
她加了院組織部,主要因為男票就在里面,待了兩年了,方南男友和她一個高中,高中在一起了,男友先來的湳大,方南隨之而來,感情順風(fēng)順?biāo)宰匀欢唬婚_學(xué),她就直接投奔男票了。
徐秋寧笑嘻嘻,“行啊南南,你看哪個最帥,給我配一起。”
“你喜歡啥樣的。”
徐秋寧說,“肯定首先要個子高的啊,太低了不配我,然后,最好白一點……”
李小微,“我就喜歡黑一點的,野性,男生要那么白干嘛,”
倆人爭執(zhí)不下,問一旁安漾,“漾漾,你說呢。”
安漾忽然被點名。
腦海里第一下浮現(xiàn)出的,居然是原燃。
他膚色一直很白,而且,屬于不怎么能曬黑的那種,沒什么血色,冷冷的蒼白,和他干干凈凈的黑色短發(fā),格外相配。
“b……”她說到一半,臉一紅,小聲說,“黑一點的。”
李小微贏得勝利,“你看,我們審美一樣,這叫高級審美。”
徐秋寧不服氣,“不對啊,漾漾你家那個小帥哥,你喜歡得啥樣一樣,他還不白?”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安漾臉色通紅,捂著臉,要爬床縮進被子,不想再和她們說這個事情。
李小微拉著她手臂,“漾漾,舞會你一起去嘛,到時候我給你化妝,我們組個513女子天團,漾漾站c位。”
徐秋寧忙道,“對對對,一起去,一起回,反正那天沒課,第二天放假呢。”
安漾心腸軟,不會拒絕人,想著,那天也沒什么安排。
她仔細看了一遍推送。
“不想跳舞可以不跳的。”徐秋寧說,“這兒寫了,說是,就是坐那兒聊聊天也可以,主要是促進大家熟悉一下同學(xué),不會跳的可以不跳。”
安漾這才松口,輕輕點了點頭。
就當(dāng)是去陪她們了。
“我報了新生舞會。”高格說,“抽簽程序我?guī)熜謱懙模綍r候,兄弟幾個一起看妹子去。”
衛(wèi)西皆和都陳默都熱烈響應(yīng)。
只有原燃,和平時一樣,他安靜得很,高格也還是人生十八年,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話這么少的人,冷淡得過分,除去必要的溝通,一天基本上聽不到兩句話。
但是,存在感又意外的強。
他事兒很少,靠譜,技術(shù)也很強,前幾天高格自己弄程序出了點問題,托衛(wèi)西皆去拜托原燃,他幫忙debug,幾分鐘給他弄好了一個攪了他差不多一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