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纖吃完最后一塊凌雀帶來的糕點,拍了拍雙手,她望向窗外。
光禿禿的枝椏伸展在灰沉的天空下,將朱紅的墻都襯得發(fā)繡,“秋天了啊。”
她的語氣頗有幾分悵然,翠羅安慰她道:“秋天有極好看的月色呢。”
“嗯…”紀纖沉吟了一會,“走,去找陛下。”
翠羅對她向陛下殷勤十分欣慰,高興地答了一聲“是。”
可她始終也沒想到,紀纖會提著兩壇子酒就明晃晃地去了紫宸殿。
高瑛對紀纖的到來已經(jīng)習(xí)慣,他一見紀纖便行禮道:“娘娘,陛下此時已經(jīng)用過午膳,正在小憩,娘娘進去勞煩輕些動作。”
紀纖淡淡笑,小臉在雪色的狐貍毛中,一圈細細的絨毛將精巧的下巴圍著,嬌俏十足。
“我要是去了,陛下還能好好休息”
高瑛低下頭,輕咳一聲。
紀纖看他誤會,也沒解釋什么,徑直推開門進去了。
果不其然,顧隋時正單手撐在案桌上閉眼憩息。
他褪了龍冠,換了一身家常的明黃色袍子,因著憩息,英挺的眉倒沒有了平日的凌厲,攏上幾分柔和。
龍涎香絲絲縷縷地裊裊騰起,在秋日的午后中靜謐。
紀纖走過去,輕輕放下兩壇子酒,坐在一旁看他。
顧隋時批閱奏折的龍椅旁原是沒有什么副座的,這還是因為紀纖經(jīng)常來的緣故,這才讓人加了一個副座。
她湊近了他的臉,他從鼻腔中呼出的氣息幾乎要灑到她臉上。
紀纖慢慢地看,他英氣的眉,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
他的睫毛似乎很長,并不比她的短,紀纖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
隨后又極快收回,他還未醒。
有些鴉色的頭發(fā)散在肩頭,紀纖伸手摸上去,唔,手感還不錯。
手感實在是不錯,以至于她纏繞在手指的動作大了些,弄醒了顧隋時。
她被抱進他懷里的時候手上還纏著他的發(fā)絲。
紀纖看他含著些笑意的眼,有些悻悻,咳了一聲,“臣妾看陛下的頭發(fā),挺亂的,故而幫忙整理了一下。”
墨色的發(fā)絲纏在玉色的指節(jié)上,顧隋時看著眸色暗了一些。
他低下頭,吻上她的手指。
“何時來的”
這人…看起來又冷又無情,吻倒是曖昧得厲害,一下接著一下,虔誠溫柔,纏磨在唇齒間。
紀纖覺得手指都要被吻得發(fā)熱起來。
她收回手,松開那些發(fā)絲:“不知道,不過也不就一會時間,臣妾可有打擾到陛下憩息”
“嗯想朕”剛睡醒的聲音低沉暗啞至極,無端地撩人。
紀纖別過頭,“臣妾今晚…”
顧隋時聽著,目光落在她雪白狐貍毛下的纖細頸脖,目光愈發(fā)地暗沉。
“想同陛下一起飲酒賞月。”
她話說完,顧隋時想到什么,喉結(jié)滾動兩下,鴉色眸子里的光熾熱地要將她灼穿。
“好。”
花前月下,美人與酒,共賞秋月。
她雙頰泛著鮮活的紅,明媚嬌艷,水潤的眸子亮晶晶。
在顧隋時看來,當(dāng)真是,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
暮色沉靜,秋夜清冷如水,今夜的秋月難得地圓,月色淌在金黃的琉璃瓦上。
顧隋時無奈抱著紀纖的腰爬上一處宮殿的房頂。
她興奮地手舞足蹈,差點掉下去。
“安分些。”顧隋時忍不住皺眉提醒。
哪有這樣的人,賞個月也不安分,偏生還要爬上房頂。
紀纖嘻嘻地笑,偷偷望了一眼四周,湊上前去踮腳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顧隋時登時沒了話,抿著唇別了一次頭。
侍衛(wèi)將紀纖帶來的兩壇子酒端上來后,就被紀纖揮手遣退了。
“下去吧下去吧,本宮來伺候陛下。”
侍衛(wèi)默不作聲低下頭退下去,紀纖對上顧隋時漆黑的眼。
明明月色清冷,卻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都像是無端地纏人。
他問:“貴妃娘娘怎么伺候朕”
紀纖打開酒壇,給他倒了一杯酒。
“當(dāng)然是給陛下倒酒啊。”她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嬌聲回答道。
酒杯中的水色漾著月白,盈盈皎皎。
顧隋時伸手接過,一飲而盡,目光中的熾熱半分未減。
紀纖被他看得雙頰發(fā)燥,偏過身子去看高掛空中的月。
他也未惱,徑直將二人的酒杯倒?jié)M。
“今夜月色很美。”
紀纖偏過頭,顧隋時抬首望月,如墨的眼里映著那輪明月,他的聲音一向清冷,如今聽在耳中卻覺得比月色還要溫柔。
她記起現(xiàn)代,某個文學(xué)大家也說過這樣的話――――今夜月色很美。
被譽為最溫柔含蓄內(nèi)斂的表白之一。
顧隋時,真是一個矛盾的皇帝啊。
明明極為擅長玩弄人心權(quán)術(shù),偏生對她如此柔情,真是將一片心意盡賦予她。
于是她笑,眉眼彎彎,連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腦中響起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聲,“宿主,距離任務(wù)還有十天的時間,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wù)。”
有秋風(fēng)起,將常青的樹葉搖的嘩啦作響。
紀纖作勢靠近顧隋時的懷里,拉近身體的距離,仿若將月色都攏進二人之間。
她甜甜地笑,眸子盈著水色,無邪又天真。
“今夜月色很美,當(dāng)然,臣妾覺得,我比月色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