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當初你何必要答應,現(xiàn)在下人們都已經(jīng)喊習慣了,家里上下人人都知道,就因為姝姐兒回來了,為了她一個人,什么都要改過來,我們順順當當?shù)囊粋€家,難道就這樣亂套了嗎?”尤氏輕撫著小腹,大夫說她這一胎懷相不是很好,要她好好休息,可她抓著家里的對牌哪里肯松手,這幾日人也越發(fā)懶怠了。
“姝姐兒也是我的閨女,你現(xiàn)在說這話,我卻不愛聽了,云姐兒就算不入宋家的齒序,她也是我的女兒,將來也是以宋家姑娘的名義出閣,你又擔心些什么,難道你當真看上了康定侯府的那門親事?”宋廷瑄忽得反問道。
尤氏被她問得幾乎無話可回,支支吾吾了半日才道:“當初若想到還有這一出,我也不答應云姐兒如宋家的齒序,可現(xiàn)在都幾年了,再改回去,云姐兒面子上也過不去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云姐兒受了委屈,改日她喜歡什么首飾,我送給她,姝姐兒才回來,你們應該好好待她才是,對了……她的漪瀾院修得如何了,她如今也不小了,不能跟老太太擠在一起。”宋廷瑄看見尤氏憔悴的臉色,也不忍心苛責她,只是善意的提醒一句,要把宋靜姝接回來的事情,宋家說了不下半年,到現(xiàn)在連個住的院子都沒修好,可見尤氏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其實尤氏壓根就沒想過宋靜姝這回真的回家了。之前去信那么多回,每次都說病了、或是有事耽擱了,她以為宋靜姝至少得在何家住到十三四歲的,到那時候,京城人人都知道沈云薇是宋家的四小姐了,宋靜姝再回來,就沒她啥事兒了。
可誰知道這一回宋靜姝卻果然回來了,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她上個月才開始為她收拾房子,年久失修,到處都是大工程,這一個月如何能來得及呢!
“漪瀾院許久沒有人住了,我想著姝姐兒好歹要在里頭住上幾年,索性就讓工匠進去大修一場,將來也能讓她住的舒服些。”
宋廷瑄見尤氏這么說,只當她也是上了心的,便沒有再說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靜姝很早就起來了。
她在何家的時候還有賴床的毛病,回了宋家可就不敢了。宋家百年書香,最是重家風的門戶,據(jù)說住在外院的哥兒們卯時不到就要起身,來給老太太請安之前,都已經(jīng)讀了半個時辰的四書五經(jīng)了。
宋老太爺公務(wù)繁忙,早上是見不著的,只有下午偶爾的空閑,也許能抽點時間見見家里人。
靜姝洗漱之后便去了老太太房里,服侍老太太的喜鵲見她一早來了,也很是驚訝,只開口道:“四姑娘怎么起那么早?如今天冷,老太太讓把晨省的時辰改到了辰時正刻,這會子還早呢,老太太還沒起。”
她這廂話才說完,里面有傳來了老太太的聲音道:“是四丫頭來了嗎?”
靜姝跟著喜鵲一起進去了,見老太太已經(jīng)坐了起來,坐到老太太的床沿上道:“是孫女起太早了,叨饒到祖母了嗎?”
“沒有,我們老人家本來覺就少,我把時間改了,是怕你們起不來,你怎么起那么早呢?”老太太只笑著道。
“在何家的時候,辰時正刻就要上學了,我都是卯正起來的。”靜姝只答道。
“我們這里巳時初刻才上學,不過最近過了臘八,姑娘們就不上學了,哥兒們?nèi)耘f在外頭上學。”老太太擦了臉,對靜姝道:“你跟謝先生上過學,學問一定不錯,到時候也跟著家里的姐妹們在念幾天書,姐妹們晌午念書,下午有專門的教習來教針黹女紅,到時候你也跟著學學。”
京城的姑娘,學問是次要的,但針黹女紅卻一定要好,哪怕她一輩子只做一回針線,但那些針線活是要用在自己嫁妝上的,若是做的不好,可就被別人比下去了。
靜姝前世沒有一樣好的,不過好在她的丫鬟紫蘇在針線上頭很出眾,所以這些方面也沒讓她露過怯,可現(xiàn)在她又成了十一歲的小姑娘,有大把的時間,若是不學點什么,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
“我一定跟著教習好好學針線。”靜姝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老太太已經(jīng)洗漱好了,田媽媽正在幫她梳頭,把那只沉香木嵌綠松石的簪子帶進她花白的發(fā)髻上,就聽外頭丫鬟進來回話道:“四位少爺已經(jīng)到了、五位姑娘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