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曜黑色的劉海柔順的耷拉在額前,眉宇中沾染上強烈的眷戀。他濃密卷翹的睫毛似風中搖擺的蝶,顫了顫,眼眶微紅,眼中滿是卑微的祈求。他因為剛才那陣的劇烈咳嗽,皮膚蒼白更帶著惹人憐惜的冷感,顯得無助又可憐。
他試探著再次想要用手去抓林棠溪的手,這次沒讓對方避開,可林棠溪不知道怎么回事,發(fā)了狠的想要用力把他那只不安分的完好的手掰開。情急之下,張樹曜完全把醫(yī)生的囑咐拋在了腦后,咬著牙想要用受了傷不能動作的手去抱緊林棠溪。
林棠溪看他好不容易新?lián)Q上的紗布又有泛紅的跡象,怕他傷口崩裂,板著臉喝道:“別動!”
她嚴肅起來,張樹曜反而放下了心。他艱難的挪動身子湊近林棠溪,低下頭用自己干燥的薄唇去細細吻林棠溪被自己雙手握住的手。
那些細碎的吻非常溫柔。
張樹曜動作虔誠繾眷,像是在吻一件絕世珍寶,又像是在對自己信仰的女神頂禮膜拜。他時不時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瞅一眼林棠溪,見她沒有反駁,才松了口氣露出真誠的愉悅的微笑,白潔的牙齒都藏不住,梨渦若隱若現(xiàn)。
張樹曜家教很好,性格溫潤柔和,待人接物都很有禮貌。他性情溫和骨子里卻十分漠然,人人都稱他彬彬有禮,可也知道他有自己的風骨矜持。
今天這種低三下四的挽留,他也只對林棠溪一個人做過。
張樹曜大概是覺得林棠溪不生氣了,于是笑完后又用自己用慣了的撒嬌手法,用高挺的鼻梁去一下下蹭林棠溪的手背,希望對方快點忘掉這段時間不愉快的事情。
青年面容俊秀妖孽,偏偏眼中盛滿了一片溺死人的溫柔。他神情天真純情,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呈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賦予了他一種奇異的復雜的難以言說的魅力,就好像是一只闖入人間的懵懂妖精。
就算林棠溪數(shù)年面對著這張臉,到了這時候也不免看癡了。偏偏這時候,撩人而不自知的張樹曜見林棠溪沒有反應,討好地沖對方靦腆一笑。
林棠溪像是觸了電一樣猛地一跳。美色在前,心智不穩(wěn)的她用盡全身力氣別開了眼,私下吞咽口水。
她立刻閉上眼,在心中瘋狂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是來分手的,可不能被這滿腦子黃色廢料的人莫名其妙拐到床上去。”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還說人家滿腦子黃色廢料,張樹曜就沖她笑了笑,她已經(jīng)把床都想好了。
張樹曜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林棠溪的動作,見她有動搖的跡象,眼尾不禁浮現(xiàn)淡淡的笑意,微微偏了偏腦袋,靠在白色靠枕上深深注視著對方。他不笑時自是如玉君子,可等他笑了,眼尾上挑,風情便藏不住了。
“等熬過了今天,我林棠溪想要什么樣的小白臉沒有到時候我一口氣包三個,一個陪我熬夜打游戲,一個陪我吃燒烤,一個天天翻著花兒吹我彩虹屁!”林棠溪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好半天做好了心理準備,睜開眼一見張樹曜這副誘人的樣子,氣得想要錘墻。
她都快瘋掉了,嘴里小聲罵道:“不正經(jīng),變態(tài),傻逼。”她的聲音極小,翻來覆去的就那么幾個詞,到了最后,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罵誰。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林棠溪深吸一口氣,“總之我們就是不合適,你別鬧了。”
她的語氣太過肯定,為了打消掉張樹曜荒誕的想法,她決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老老實實貶低自己:“我們?nèi)^不符合,志向和人生目標也很難達成一致。你太出色了,高中還沒畢業(yè)就拿到了國外頂尖大學的offer,我現(xiàn)在卻還在三流學校里混日子,我完完全全配不上你。”
林棠溪越說越傷心,覺得同樣是吃大米長大的,怎么人家和自己差距就那么大呢!!她又悔又恨,最后還是不忍心怪罪自己當初不好好讀書非要想不開去戀愛這件事,決定鴕鳥安慰自己:“不怪我,我們老林家智商就這樣。”
無論是分手時說的經(jīng)典渣女臺詞“你太好,我配不上你”這些話,還是成績不好怪基因的逆天理論,都可以說是把不要臉發(fā)揮到了極致。
張樹曜嘴角徇爛的微笑漸漸收斂,他捏著林棠溪的手不自覺收緊:“不是這樣的。”
林棠溪聲音糯糯的:“放手吧。”
隨著她這句話,張樹曜心中那點微弱的希望慢慢消失。他深深吸了口氣,嘴角再也翹不起一絲弧度,臉色異常難堪。
少年感情走到今天的地步,看到張樹曜現(xiàn)在的這樣子,林棠溪說不出的難過。可她的病已經(jīng)足夠難熬了,說她自私也好無情也罷,她只想讓自己快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