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前院熱鬧的很, 常人想見上一面都得提前半月送拜帖還不一定能見到的孟先生現(xiàn)在竟然在待客,雖然是坐在內堂主座,但依然讓不少賓客都提前過來了。
孟先生是名滿陳朝的名士, 和沈先生齊名。雖是這樣說,百姓包括名流都是以沈先生,孟先生來稱呼的,不過近來卻不會有人這樣稱呼了,誰讓孟先生教導出了個不得了的學生席瑜。
孟先生的稱呼前面也可預料到的加上了許多前綴詞, 無一不和席瑜沐彥卿有關。現(xiàn)實情況在這擺著, 其實從席瑜正名之后, 就有不少人通過各種辦法想讓自己孩子拜入孟先生門下,但因為孟先生一直很少見客,再加上幾位弟子注意,所以一直沒有人有機會當著孟先生的面請求什么。
今日,沐家擺婚宴, 孟先生出席是必然, 但和何種面貌出席卻是未知,照著沐彥卿的想法,是想他老人家晚點過來的,不過沒說通。無奈, 沐彥卿只能退而求其次, 吩咐管家要是先生早早過來就讓他老人家去內堂就坐,有人拜訪的話問過先生的意見,先生答應, 見見無妨,先生覺得煩心就算了。
今日是沐陳喜宴,來者都是客, 想也知道賓客不會在沐家行過分之事。他今日事雜很可能顧不上,為了以往萬一,沐彥卿還是讓徐李兩位師兄時刻注意著先生,師兄他們乃朝中重臣,待客迎可這樣的事情輪不到他們,主婚之外,他們有的是時間顧著先生。
沐彥卿到前院的時候,賓客已經(jīng)來了不少,大都是關系親近的,舅家,還有就是沐家本家,與其說貴客卻比一般的賓客都多了三分親近。
沐彥卿去偏廳與外祖舅父、本家叔父見禮,然后笑著回應堂表兄弟給予的祝福和調侃。
“先生一早就過來,現(xiàn)在正在陪沈先生飲茶,”沐世規(guī)低聲對兒子說道。
“沈先生過來這邊了”沐彥卿皺眉,依著常理沈先生去陳府做客更合宜,畢竟陳太尉在世時與沈先生相交甚篤在京城不是秘密,剛剛沒有在陳府見到他,還以為他今日沒有出府,沒想到竟到這兒來了。
雖然先生和沈先生是師兄弟,但除了雙方學生外人大都是不知道的,人們對于兩位先生的認識還在于他們對陳朝文學作出的重大貢獻以及為朝廷輸出了不可或缺的人才這兩點,尋常幾乎沒有交流。沐彥卿上次見兩位先生對上還是在宮門口,想想當時的情景和氛圍,一直到現(xiàn)在沐彥卿都記憶猶新。
“兒進去看看,”沐彥卿立刻表示,他沒有看到幾位師兄,想來是和先生在一起,出現(xiàn)這樣情況的緣由很可能是沈先生過來還帶了自己的學生。雖然尋常不常聚,但師兄弟幾個都很了解對方,他們師門訓誡如此,遇到事兒要團結一致向外。
不過,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今日也得收斂些,這樣想著,沐彥卿抬步往內堂走去。
于沐彥卿來講,孟先生是他的先生,是他一生都要敬重的人,于沐家來說,孟先生的地位也舉足輕重,他悉心教導的木葉青將是木家的下一任主人,這對沐家本身而言就有重大意義。今日沐彥卿成親,孟先生是貴客中的貴客,自然是安排在了最重要的一席。
與沐彥卿所料相差不大,沈先生果然是帶徒上門,除了他最得意門生王麟之還有兩位,雖然沒有共過事兒,但都不眼生。再看自家先生這邊,幾位師兄果然都在,看樣子迎親回府之后沒多久就聚在了這邊,只看氣勢就不一般。
雙方自然而然站在了對立面,不過內堂的氣氛是意想不到的融洽起碼看起來兩位先生神色悠閑。雙方莫名均衡,沐彥卿倒是慶幸阿瑜現(xiàn)在不在了,要是他在的話,氣氛絕對不會這么和諧。
“先生,沈先生,師兄,”沐彥卿進門先問禮。
沐彥卿這一出聲,把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如何”孟先生出聲問道,他已經(jīng)聽說了陳府門口的事兒,不過孩子大了就該放手,既已出現(xiàn)結果他不便多談,是以他現(xiàn)在詢問的是就整個迎親而言。
“學生一切都很順利,”沐彥卿笑著回話。
“沐大人高才,陳府門口還原庭益先生畫作一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如若不是親眼所見,都不知道沐大人還有這一手,”一個儒雅中帶著笑意的男聲傳來。
沐彥卿抬頭看去,是禮部的楊大人,出身豪族卻一度被當作棄子,如若不是沈先生絕不會有今日的成就跟地位,更絕的是他與沈菁身上的權力結構幾乎沒有關系,從不摻和進這些事兒。關于他最有名的傳聞就是進入官場近二十年從不參加應酬酒席,除喪葬事外,在宴請酒席上幾乎看不到這位大人的身影,今日怎么過來了
沐彥卿可不認為自己有這么大的人格魅力。
“大人謬贊,彥卿不過討了個巧,讓畫整體上還能看得過去,要說復原前輩們畫作,細數(shù)京城沒誰能比得上大人您。”沐彥卿恭維道,這位劉大人另外一個名片就是手工藝大師,對古物修復還原上很有一套,雖然說更重手藝,但對丹青的了解和深入剖析卻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