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彥卿著實松了一口氣,好事多磨, 他并不覺得陳府因著姝兒擺架勢有什么不對, 反而覺得能以此舉表現陳府或者說陳宇柒這個兄長對姝兒的重視不錯, 也能告訴外人就算姝兒嫁了出去也永遠有陳家這樣一個堅實的后盾。
這并不是沐彥卿不自信, 覺得自己給不了陳姝輝煌的未來,但他有自知之明, 短時間,起碼十年內, 沐家要想趕上陳家可以說都不可能。一個家族要想走向頂尖往往需要幾代的積累才有機會,而登頂成功者往往聚齊了天時地利人和, 而陳府單就陳太尉的威懾力就足以保陳家十年安康。
這可不是夸大, 陳太尉去世之后,包括盛德帝在內,滿朝文武對之都是正面的頌揚,陳太尉也的確在自己任職內,交出了一份令當下朝廷滿意的答卷, 就連最后去世也是述職歸京途中。可以說他老人家一世都兢兢業(yè)業(yè),為國為民,這也是民間普遍的共識。當一個認知在陳朝民眾間達成一個信念,就是統治者也不能隨意摧毀, 這大概就是常言說說的長輩庇佑吧。
等以后阿瑜登基為帝,陳家的輝煌也會延續(xù),沐彥卿用的是延續(xù)二字,畢竟依著阿瑜的性子, 即位之后必然會打擊全力各大權貴,手握兵權的陳家自然首當其沖。不過因著當今朝堂能夠數得上名號,且一心為國為民的武將實在有限,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阿瑜都要仰賴陳家陳宇柒,而且就目前看來陳家兄長是個能用可用之人,就這一點,陳家就能保全當下。
與之相比,現在的沐家還差得遠。總而言之,姝兒能得陳家庇護是一件好事。不過,沐彥卿覺得現在這程度已經足夠了,就是不知道兄長這邊還有沒有別的指示,如果要有,他也得認,要想抱得美人歸,總是要經歷一些歷練。
陳宇柒掃了一眼到尚沒有回過神的眾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已經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從來就不是為了為難而為難。
“去給祖母請安吧,”陳宇柒往旁邊側了側身。
沐彥卿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了,朝陳宇柒俯了俯身“是,謝過兄長。”
陳宇柒承了禮,帶著沐彥卿往進陳府大門。
席瑜幾人看到這種情況都自覺跟著往里走,一直到陳府府門大開,他們才見到今日來陳府祝賀的眾賓客。
他們看到席瑜的第一時間自然是要行禮,這位現在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王爺,誰敢有半點輕視就算是心里有些小九九的官員,也不會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各位,今日彥卿大婚,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我可不想搶了我小師弟的風頭,”席瑜笑著說道,他以我自稱,稱呼沐彥卿師弟,都在告訴眾人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再加上席瑜此時雖是笑著,言辭之中卻是不容拒絕,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不會忤逆。
沐彥卿的幾位賓相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社交好手,到了這種場合更是如魚得水,反正看起來眾賓同慶,和樂融融。
沐彥卿隨著陳宇柒去跟陳老夫人請安,對這位老人他還是比較敬重的,這當然都取決于陳氏兄妹的態(tài)度。從姝兒以往的言談中,可以得知這位老人自小對她是疼愛有加,雖然不能說凡事都能面面俱到,發(fā)生一切事情都毫無保留的站在姝兒一方,但也算是一個合格的長輩。
畢竟就算是生身父母對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說面面俱到,可以說人活一世,總是會有不如意,就算再親再近之人在某一個瞬間都會有私心。站在不同角度考慮問題,得出的答案永遠是不同的,站在陳家老夫人的角度上思考她所作所為都是有道理的,是處在她那個位置該有的決斷。
那些事情也不能磨滅十多年來祖孫兩人之間的情感,所以雙方都嘗試著去理解,作為沐彥卿,他感謝老夫人之前對姝兒的疼愛。
進入正房,沐彥卿席地跪在了陳老夫人跟前,恭敬的聽候長輩叮囑。
接著就是正式迎親禮,沐彥卿站在拱門前,看著陳宇柒背著陳姝從紅地毯的另一頭款款走來,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仿若全天下的人都已消失,他的眼里只剩下陳宇柒背上那一抹顏色。
一種強烈的渴望,一種將要沖到喉頭興奮瞬間升騰起來,他將迎來他一生摯愛的夫人,不論貧窮富貴,不論前方是坦途還是荊棘,他們都將會緊緊地系在一起,永不分離。
伸手接過牽引紅綢,沐彥卿笑著把自己的姑娘送上轎子。
沐彥卿一直認為自己不是個有浪漫細胞的人,但在這一刻,他想用天下最真摯的語言表達自己最熱烈的情感,他想用最華麗的詞藻贊美牽引繩另一頭的姑娘。
這個婚禮延長了四年,他們也等了對方四年,沐彥卿本來覺得自己應該急切的,但是現在就在這個瞬間,他只想,慢慢的,慢慢的和自己心愛的人走完婚禮的全部流程。
這將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個經歷,沐彥卿心里默默告訴自己。
“吉時到,花轎起,迎親隊伍回程。”賓相唱和。
沐彥卿和陳家人道別,上馬回府。
花轎比想象中的要穩(wěn),陳姝幾乎感受不到晃動,因為帶著紅蓋頭,陳姝的視線受阻,不過還是能看到自己腳下鋪著的精美的地毯。
只一眼陳姝就知道其價值不匪,但對她來講更難得可貴的是一份心意。
轎起,爆竹聲響,她要離家了。
陳姝微微仰頭,讓眼眶里的淚漸漸消散,隔著蓋頭和馬車回頭,入眼是喜慶的大紅,等下次再回來,她就是客了。
心中酸澀的還夾雜著不容忽視的期許,陳姝深吸了一口氣。從今日起,她要開始新的人生了,只希望上天憐幸,她的良人一生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