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里都彌漫著梔子花的香氣,有幾朵花還緊貼著她的面頰,不知道是花瓣更白嫩,還是她那張臉更白嫩。
不過當(dāng)他的視線集中在她的臉上時,整個人不由得一怔。
林寶姝沒有畫上傷疤,所以整張臉都是光滑白嫩,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將她那優(yōu)秀的五官完全展露了出來,這樣艷麗又有些熟悉的面容,一下子闖進了他的記憶里,幾乎是以毀天滅地的架勢,將他深藏在最底層的人和事,硬生生地抓出來。
他一下子有些心慌,立刻抬頭尋找木盒子,幸好昨晚的傻狗成功和林寶姝匯合,因此并沒有對他的寶貝做出什么壞事來,盒子就放在床頭,他立刻就抱進了懷里,雙手像往常一下摩挲著木匣子。
往常只要抱著這盒子,就感覺擁有了全世界的滿足感,此刻卻完全不管用了,哪怕他打開木匣子,獎勵頭用絹布包裹好的東西拿出來細細撫摸,都于事無補,他的手指在顫抖。
“宴哥哥,人人都說我跟母妃長得特別像,若是等我長大了,我也一定能當(dāng)望京第一美人吧”
“但是望京第一美人太煩了,時時刻刻都要被人議論,我倒是寧愿長得不那么好看,要不然太出眾了,就無法躲起來了。”
小姑娘明明才七八歲大,但是卻已然是個美人胚子,她睜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略帶憂愁的說著話,好似天上最璀璨的明星一樣。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她話鋒一轉(zhuǎn),滿臉的愁容轉(zhuǎn)瞬即散,嘴角輕揚,帶著嘻嘻哈哈的笑容,“等以后若是我與宴哥哥不小心走散了,哪怕人山人海,宴哥哥也一定能很快就找到我吧畢竟我長得這么漂亮啊,你說對不對”
小姑娘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輕輕地搖晃,身上穿著一身海棠紅的裙衫,裙擺上用金線繡著大片的滿池嬌,一舉一動都彰顯著她貴不可言的身份。
“昭陽。”他看著林寶姝的臉,一時之間竟是癡了,直到把她的名號喊出口,才瞬間驚醒過來。
那天當(dāng)著王妃的面兒,他不過是戲言一句,林寶姝與昭陽公主極像,沒想到今日當(dāng)她這張完好無損的臉,就呈現(xiàn)在他面前時,陸景宴卻感到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有些被歲月和死亡深埋于心底的故人,都是不能觸碰的,一旦被人挖出來,必定鮮血淋漓,當(dāng)年結(jié)痂的傷口會再次崩裂。
他手握著絹布里包裹的東西,遲遲不能平靜下來,另一只手則忍不住撫上了她的面容。
柳葉一般的眉毛,眼尾略長的眼睛,若是睜開了,眼神必定水汪汪的一片,像是夏日清泉一般,讓人無法忘懷,卷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那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櫻唇。
每多撫摸一點,他記憶里年幼的昭陽公主就清晰幾分,直到和眼前這張嬌媚的臉重疊在一起。
現(xiàn)如今的望京第一美人,應(yīng)該就長這副模樣吧。
腦子里思緒翻飛,他的手也逐漸從她的臉上慢慢往下移。
林寶姝原本正睡得香甜,忽然她感到一陣窒息的難受,像是有什么人用繩索束縛住了她的身體,讓她無處可逃,并且還捂住了她的口鼻,要將她生生給悶死。
“呼――”她猛地喘上一口氣,立刻睜開眼,首先對上的就是男人冰冷的眼神,完全像是看向死人一般。
并且她的脖子被人死死掐住了,他想殺了她。
林寶姝瞬間就冒出了這個念頭,整個人一驚,他真的想殺了她。
男人的雙眼赤紅,像是失去了理智,他見她醒過來,在對上她的眼神時,他微微一怔。
正如之前他所設(shè)想的那般,當(dāng)這雙眼睛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好像清風(fēng)拂面,山泉叮咚作響,這世上美好的場景全都活了,猶如一幅山間潑墨畫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擁有了五顏六色的活力,讓人如墜仙境。
他的手頓時一松,林寶姝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掰開,她的嗓子里發(fā)出濃重的粗喘聲,似乎想要張口與他說話。
“你不該長著這張臉,跟我夢里的一模一樣。這個世上沒人配有這張臉,應(yīng)該這樣美的人,早就死了……”男人的聲音粗啞,甚至語調(diào)還在顫抖。
如果不是此刻林寶姝都快要窒息而死,光聽他這副孱弱又委屈的話音,還以為他們倆身份對調(diào),是她要把他給活活掐死了,所以他才能如此絕望。
林寶姝的雙手在床上摸索著,她不能死,還死得這么不明不白。
明明昨晚那個男人抱著她,還是一副這輩子都不愿意離開她的架勢,為什么一睜眼,卻是要殺了她,腦子里有諸多的猜測和疑問,但是在大腦缺氧的狀態(tài)下,她什么都顧不上想了,只是靠著本能尋找生機。
忽然她的手摸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她想都不想抓著蓋子就沖著他的后腦勺砸過去
砸死你這個臭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