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回了主院之后,王妃還沒有睡,她知道這是在等她回話。
“林家那丫頭身體如何”王妃靠在貴妃椅上,身旁有個小丫鬟替她捶腿。
“并無大礙。”雨落俯身行禮,仔細思考了片刻又道:“這位林姑娘今晚恐怕不是迷路了,若真走了那么多路,理應(yīng)疲乏冒汗。但是她處處妥帖,面不紅氣不喘,哪怕奴婢在給她診脈之時,她一直閉著眼,但脈象是騙不了人的,平和異常。”
王妃原本是閉目養(yǎng)神的,此刻聽了她的話,立刻睜開了眼,臉上不由得帶著幾分笑意。
“你也不想想她是誰家的女兒,二十年前就有人跟我說過,林家女不出廢物。還有今晚上死的那三個老貨,你當真以為是惡鬼索命嗎”王妃揮揮手,小丫鬟立刻退下了。
雨落一驚,有些難以置信,“林姑娘的身子雖然康健,但也不是習(xí)武之人。”
“當然不是她動的手,她那個叫青荷的丫頭不簡單。我找人看過了,三個老東西都是被尖利之物刺死,但不是匕首或者刀劍,從那個邢嬤嬤脖頸上的傷口來看,應(yīng)該是女子的發(fā)簪,一擊斃命。”
雨落閉了閉眼,想起青荷頭上的確戴著一根長簪,只覺得喉頭發(fā)癢,忍不住咳了兩聲。
“那您把那些老嬤嬤的尸首送到了側(cè)妃院中,會不會被查出來”
“那自然是不可能,我讓人用匕首又添了兩刀才送過去。李玉柔那個蠢貨,成日只會玩弄男人,根本想不到這一茬,再說她養(yǎng)的那個色鬼,可真是把她的蠢和王爺?shù)纳械揭黄鹆耍媾诉€來不及,更不會去查看尸首。”王妃冷笑一聲,擺了擺手。
李玉柔是側(cè)妃的閨名,雖說不是王妃對手,但這么多年一直像個蒼蠅一樣,惡臭的圍著人轉(zhuǎn),也早讓王妃不耐煩了。
“這戲還才剛剛開場,我倒是要看看這對蠢貨母子倆,還能使出什么下三濫的手段,來充當笑料。要是此刻就暴露了林姑娘是個嚼不動的鐵娘子,那就沒意思了。”王妃撥弄了一下桌上的金鐲子,沖著雨落吩咐了一聲:“把這鐲子送回給林姑娘吧,出自旺喜大師之手的稀罕物,那老東西也壓不住,別再隨便送人了。”
雨落咽了咽口水,聽命的把鐲子用手絹包好塞進了懷里,等著明日找個時間送過去,她也聽明白了,顯然這金鐲子是從邢嬤嬤的尸體上扒下來的。
那老家伙還真是壓不住富貴,這鐲子估摸著還沒焐熱,就丟了狗命。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青葉提著食盒,一進來就開始告狀。
“姑娘,今日的糕點又多了兩道,廚娘大聲嚷嚷,說又是二爺特地花了銀子買的,讓您把身子養(yǎng)好,好給他,好給他――”
“好給他做什么”林寶姝坐在銅鏡前不為所動,輕聲問了一句。
“好給他做屋里的人,生個大胖小子。”青葉將食盒放下,立刻幾步跑過來。
銅鏡前坐著一位嬌俏美人,宛轉(zhuǎn)蛾眉,眸光瀲滟,朱唇貝齒,眉心中間一點朱砂痣,似王母座下的仙女下凡,勾人心神。
美人勾唇輕笑,慢悠悠地吐出三個字:“他也配”
“姑娘,用口脂嗎”青荷站在她身旁,替她梳妝打扮。
明明昨晚都殺了三個人,青荷卻是絲毫不受影響,眼下一點青影都沒有,顯然休息的很好,不僅是她高瘦的身體看起來可靠,就連內(nèi)心也無比強大。
青荷手里拿著一小盒口脂,紅艷艷的,若是抹在姑娘的唇上,必定更能增添幾分好顏色。
“不必,照舊用素粉,病弱之人何來的好氣色。”林寶姝親自挑了一盒芙蓉粉遞過去,輕輕一遮,粉唇就變成了慘白,毫無血色。
青荷對妝容這方面十分拿手,又按照林寶姝的意思拿了碳條在她的眼下做了番文章,方才還是神采奕奕猶如神仙妃子的絕世佳人,就成了病入膏肓的憔悴女子了。
“姑娘,您快想想辦法吧,那位二爺就是個下流胚子,一直不死心。奴婢去拿糕點的時候,食盒已經(jīng)裝好了,廚娘還不讓我打開,對著奴婢擠眉弄眼的,估摸著里頭又偷偷塞了什么東西給您。這二爺也太不上道了,既相中了您,合該按規(guī)矩來,明日便要挑人了,他只跟王妃稟明了說要您不就成了,偏生這般行事,生出諸多波瀾。”
青葉見林寶姝把自己弄得這般慘相,再一想到了這里之后的種種遭遇,她都替自家姑娘感到不值。
她不如青荷聰明,昨晚又沒有跟著去,只是偷偷跑去找王妃的丫鬟求助,但是從那么大的陣仗來看,必定是側(cè)妃想使壞卻沒成功。
今兒一大早二公子又來這么一遭,真的讓人惡心,猶如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這往小了說,是對您傾心,想要多照顧您。可往大了說,那是私相授受,這北齊王的二公子,著實也太不是東西了……”青葉是真心疼她,小嘴叭叭的就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