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長公主倒是來了,還帶著先前說好要拿給林歇的異國檐鈴。
林歇接過陶瓷的檐鈴,聽長公主突然埋怨——
“君蕤又在書院闖禍了。”
“你說他怎么就這么愛與同窗起爭執(zhí)呢,上回也是,直接把人推進(jìn)了湖里。”
“這樣也就罷了,問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說,我找書院先生問吧,書院先生也不知道,竟是連那些個被欺負(fù)的學(xué)生都因懼怕不敢說出原因。”
“你說我是不是一點(diǎn)都不會教孩子,葳丫頭還算好,除了最開始要和安寧同書院,與她弟一塊磨著我求了許久,那之后也就沒再任性了。可君蕤就沒消停過。”
“這次還把禮部尚書家的孫子給打了,禮部那老家伙本就看我不順眼,今日更是拿這件事來借題發(fā)揮,說我家兒子這樣不懂禮教都是因為家中無人教養(yǎng),還讓皇兄趕緊把我攆回家去相夫教子,唉——好煩啊……”
長公主原先是不會找林歇埋怨這些事的,現(xiàn)在這么說,多半是因為林歇也在書院里的關(guān)系。
林歇不喜歡安靜,面對長公主的埋怨,她是不會覺得啰嗦的。
而且有件事,她很在意:“君蕤沒告訴你他為什么動手”
長公主:“就是沒說我才頭疼,他要是肯告訴我,哪怕理由是瞎胡鬧,我也能有個法子。”
林歇想了想:“關(guān)于這個,我或許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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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半夏過來伺候林歇起身,連翹沒來。
林歇問了句:“連翹還是不舒服嗎”
半夏撇撇嘴:“不舒服算什么,她死了最好。”
直白簡單的詛咒,林歇聽著反而舒服。
“姑娘,這是什么。”半夏替林歇整理被褥的時候,注意到了林歇昨晚隨手放在枕邊的陶瓷檐鈴。
林歇繼續(xù)開動她的小腦瓜,編造謊言:“婆婆給的檐鈴,和別的不同,我就一直放在床頭的柜子里了。”
“床頭柜子里……有這個”半夏略有些遲疑,但看林歇一臉理所當(dāng)然,也就信了。
不過三天,林歇已然習(xí)慣了書院里的日子。
梅班的姑娘與她相處融洽,關(guān)系最好的是前桌與左邊桌的金姑娘。
先生們也不再躲著不理她,圍棋課的先生更是喜歡找她下棋,也總是拿她們倆的棋譜來課堂上講解。
只是香道茶道課的先生對她有些不滿,半夏打聽后才知道,原來那些對林歇的才能感到意外的先生們沒少在其他先生面前炫耀,香道茶道的先生聽了,興致勃勃也來挖掘?qū)毑兀Y(jié)果發(fā)現(xiàn)林歇就是不擅長自己教授的學(xué)識,自然是失望的。
女紅倒還行,有半夏在,先生對她也算和顏悅色。
但這些都是課室內(nèi)的先生,需要到教場上課的騎射課師傅對她還是一如既往,不多關(guān)注。
林歇自然也是希望那位前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這輩子都不要注意到她。
可是騎射課待在樹下坐著等,還是有些無聊,林歇就讓半夏帶著自己到處走走。
一邊走,半夏一邊告訴林歇,附近都有什么。
“這邊的課室繞過去就是食堂了,食堂另一邊是東苑,這里我們經(jīng)常來,也沒什么新奇的……咦”
半夏突然停住腳步,還做賊似的拉著林歇躲到了拐角后邊。
林歇:“怎么……”
“噓!”半夏示意林歇別說話,并且湊到她耳邊小聲跟她說道:“姑娘你小聲些,別被發(fā)現(xiàn)了。”
林歇不太懂半夏撞見了什么,需要她小聲些別被發(fā)現(xiàn),直到她隱約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的女子的聲音,她才明白半夏的話是什么意思。
“……夏公子別怪世子爺,是我求世子爺幫我約夏公子出來的。昨日與夏姑娘在食堂發(fā)生了口角,此事實屬誤會,我想和夏姑娘解釋,可夏姑娘根本不理我,我、我真是……”
女孩的聲音說著說著,染上了哭腔,林歇就是看不見,也能想象得到這位姑娘梨花帶雨的模樣。
然而林歇非但不覺得可憐,反而有些想笑。
因為林歇記得這個聲音,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分明就是昨天拿夏夙當(dāng)筏子找她麻煩,結(jié)果反而被她和夏夙氣走那位。
事后夏夙特地給她形容過,說這姑娘當(dāng)時的臉紅得比她頭上戴著的紅瑪瑙頭花還紅。
也就是說,這位紅瑪瑙姑娘想和夏夙道歉,結(jié)果夏夙不理她,于是她找“世子爺”,約了一位“夏公子”出來,想請這位“夏公子”代為轉(zhuǎn)達(dá)歉意。
雖說皇室有皇室專門的書院,但凡是總有例外。
比如致遠(yuǎn)書院里就有好幾個皇室出身的,其中包括康王世子,以及長公主家那對隨了長公主姓的龍鳳胎。
龍鳳胎曾在去年分別得了世子與郡主的位份,可要說和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走得近的世子爺,也就只有康王世子了。
而康王世子約出來的夏公子,毫無疑問,應(yīng)該就是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家的三子——夏衍。
昨天夏夙暗示這位紅瑪瑙姑娘想要嫁入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恐怕是說中了。
林歇好笑地靠在墻上,和半夏一塊聽起了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