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夏衍一桌吃飯的少年看夏夙與林歇輕易就懟走了來挑事兒的紅瑪瑙姑娘,松了口氣,又坐了下來。
坐下后看對面的夏衍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地吃著食堂飯菜,都有些佩服他了。
“你怎么能這么淡定”
夏衍:“那是夏夙。”
少年:“啊”
夏衍:“沒人能欺負(fù)的了她。”
“那倒是。”少年拿起筷子吃飯,隨即忍不住癡笑出聲:“她羞辱人的樣子真可愛。”
夏衍:“……”
夏衍沒再去管對面陷入花癡的少年,但也沒有就這么低下頭去吃飯,而是看了看夏夙那邊。
只見夏夙又拿起來筷子,開開心心地蹭起了北寧侯府大姑娘家的飯菜,而那位眼睛上綁了緞帶的大姑娘也是繼續(xù)吃起了飯。
絲毫沒有被剛剛的插曲影響到。
夏衍聽少年說過,這位北寧侯府家的大姑娘與他們家二姑娘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夏衍沒見過林安寧,所以對于林歇的樣貌,屬于初見。
那是一張看起來溫婉清秀的臉龐,肌膚如雪凈白,唇似海棠紅艷,一頭青絲長發(fā)用簡單的玉冠束起,雖然看不見眼睛,但夏衍猜想,能容忍夏夙的人,哪怕眼盲,也應(yīng)該會有一雙總是含著笑意,清澈好看的眼。
夏衍收回視線,繼續(xù)低頭吃飯。
這時對面的少年也花癡完了,他想起件事,問夏衍:“昨天下午你是不是沒出去”
夏衍:“嗯。”
少年湊過來,小聲道:“所以昨天早上,在城外有人行刺陛下,突然冒出來護駕那批人,是你的”
夏衍一臉平靜:“不是。”
少年:“少騙人了,要真不是你,你昨日下午干嘛躲在書院里不出去,我也不瞞你,陛下特地叫了我爹去查,今早我爹又特地叫了我去問話,我聽著……十有就是查到你頭上了。”
少年名喚君鶴陽,出身康王府,康王是皇帝的五弟,與皇帝一母同胞不說,當(dāng)初廢帝登基,也是多虧了康王,當(dāng)時還是三皇子的皇帝才沒被廢帝給直接殺了,而僅僅只是圈禁,這也讓皇帝有了絕地反擊的機會,因此康王十分得皇帝信任,在朝中地位也不低。
君鶴陽出身尊貴,雖然腦子是一等一的聰明,但性情難免有些飛揚,說起話來也不知謹(jǐn)慎:“你知道的,陛下手中有一支手眼通天的長夜軍,但這次陛下卻沒叫長夜軍去找你,而是叫了我爹,這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事。”
夏衍看向君鶴陽。
君鶴陽臉上揚起笑容,繼續(xù)道:“我一向猜得準(zhǔn),你信不信,陛下要找你和你的兵,多半是看上了你的實力,想要將你培養(yǎng)起來,與長夜軍打?qū)ε_。”
和長夜軍,打?qū)ε_嗎
聽起來不錯。
但是。
夏衍:“不行。”
君鶴陽:“為什么”
鎮(zhèn)遠軍雖然被裁減了大半,且如今的軍務(wù)也僅僅只是讓大將軍四處督查換防練兵檢閱,但那可是鎮(zhèn)遠軍!
近百年來第一個重拾“鎮(zhèn)遠”之名,讓四境各國聞風(fēng)喪膽的虎狼之師!
根基猶在,難道還怕區(qū)區(qū)一個長夜軍嗎
夏衍:“鎮(zhèn)遠軍是用來殺外敵護國土,不是用來自砍手足的,而且你怎么知道,陛下想要找人與長夜軍抗衡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厭棄了長夜軍”
夏衍從不覺得長夜軍行事背后沒有陛下的意思,只是所有人都自欺欺人,將懼怕謾罵對準(zhǔn)了長夜軍罷了。
這么好用又不會弄臟自己的刀,陛下怎么可能放棄,多半只是一時興起,過了就沒了。
這個時候冒頭,不劃算。
君鶴陽聽了也沒有立刻反駁,而是低頭想了想,最后說道:“行吧,需要我和我爹說一聲嗎”
夏衍:“不用。”
藏住了反而不自然,不如先在陛下那里,留個名字。
林歇并不知道離她不遠的地方,居然有人打心里為臭名昭著的長夜軍說了句公道話。
此刻的她正讓半夏和連翹兩個去食堂隔壁吃飯——那里是專門給各府送飯的下人們吃飯的地方。
等半夏和連翹走了,夏夙動作自然地拿起半夏剛剛拿來的茶壺,給林歇倒了杯茶,問道:“你那兩個丫鬟在你這一直都是這么乖的嗎”
林歇:“那倒不是,我很少拘著她們,平日里雖然聽話,但也是口無遮攔,也就剛剛特別安靜罷了,可能是怕在你面前給我丟臉才這么安靜的吧。”
夏夙將茶杯塞進林歇手里,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