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爹早年曾在南京布政司任職過,說不準她去南京,還能尋到救爹的轉機。
此時,恐怕韓暮還未出城,她要趕緊追上他!
憶及此,她眼眸微動,淡聲道:“我先前在有貴重的物什落到老宅了,現(xiàn)在時辰尚早,我去取回來,去去就回。”
王湛只為難一瞬,便了然笑笑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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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暮安排完鎮(zhèn)撫司的庶務,回到韓府時已值深夜,他走至垂花門前,遠遠的朝臥房望一眼,見屋中漆黑并未點燭。猜測倌倌已睡下,放輕腳步正要入內,腳一頓,走至廊下石桌前坐下。
隨行的王湛立即命人上了壺酒,為韓暮倒了慢慢一盞酒。
半壺酒盡,韓暮“砰”的一聲,將空了的酒盞擱在石桌上。
卻人微醉,已微醺。
“秦小姐既和柳時明斷個干凈,又愿意委身公子,公子何不先納下她以解相思之苦”
王湛不止是韓暮的心腹,更是保護韓暮長大的,兩人雖為上下屬關系,可卻是能稱為推心置腹的人,他自然對韓暮的心思了若指掌。
當年公子被圣上委派到襄縣查一宗大案,化名“木三”的公子看上了秦倌倌,何奈秦倌倌心有所屬,他家公子剃頭擔子一頭熱,苦追秦倌倌三年不得,到最后,反而是機緣巧合下,公子和病重的秦倌倌定了親,公子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去給秦倌倌尋藥的途中,竟遭到久不露面的仇家追殺,險些喪命。
他猶記得,當時被他救下的公子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眼看是進氣少出氣多了,嘴里還念著秦倌倌的名諱。
他以為公子擔憂秦倌倌安危,便提出要替公子去看秦倌倌。
公子卻緊攥著他手腕,似要說什么,雙眼一翻暈厥過去。
他不知公子和秦倌倌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知后來,公子再未提過秦倌倌的名諱,也不曾再去襄縣,他似是將這個人忘記了,直到.......三年后,秦倌倌入京救父找到公子。
公子雖嘴上沒說,可心底對秦倌倌的在意,并未隨著年歲的增加而減少,反而愈見深沉。
“她心既不在我這,我何必強求。”許是多年情志為紓,好半晌,一向寡言的韓暮面上竟露出一絲脆弱,答話了。
王湛狐疑的多瞧韓暮幾眼,心想:公子若您不強求,為何護犢子似的護秦倌倌安危更不允許旁的男人覬覦她更是見秦倌倌傷心還眼巴巴的上趕著去安慰小姑娘。這也太言不由心了。
可嘴上卻提醒道:“俗話說得好,以柔克剛,那秦倌倌到底是個弱女子,如今家逢驟變,又連遭親情反目,被情郎拋棄,心中隱痛自是不必說,若這時別的男人想要俘獲她芳心趁虛而入,可是輕而易舉啊。”
韓暮眸色一深,捏著酒盞的手倏然緊握。
王湛輕咳一聲,“自然.......公子若當真不愿強求,不如早早的把秦倌倌放走,也免得她在韓府礙您的眼,你看了難受,她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好受。”
“她可是和你說什么了”韓暮何等敏銳,一下子察覺了高湛的異樣。
高湛皺著眉頭一嘆,真假摻半的將他走后倌倌問自己的事說了,并道:“秦小姐約莫是猜到您就是木三,想要找您求個答案,這不......我剛出門,就見秦小姐說去老宅拿東西,我看攔不住就放她去了,并交代下人跟緊她,下人稱秦小姐路上遇到任家小姐,兩人偷偷摸.摸不知說了甚么,秦小姐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那任道非還沒從任府去南京,也不知兩人會不會碰上敘會兒舊,若這舊敘著敘著.......變了味,秦小姐央求覬覦她許久的任道非幫她救人.....這夜黑風高,孤男孤女的”
“她敢!”他話音方落,韓暮臉色倏然黑沉下來,霍然起身,快步朝房門走去。
高湛望著韓暮緊張的神色,幽幽一笑。
還說不在乎只怕是太在乎,這才患得患失不敢再言愛了。
平心而論,那秦倌倌性子嬌俏可愛,人也玲瓏,若今后能徹底忘卻柳時明,真心對待公子,他這回做這個惡人,將兩人湊在一起也值了。
去南京路途漫漫,秦倌倌身子嬌弱折騰出什么病來,以公子對她的情誼,在榻前侍疾,軟言安慰什么的不在話下.......
這孤男孤女的共處一室,他不信生不出點什么情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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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韓暮猛的踹開房門,奔了進去。
影影綽綽的碧紗櫥后,寂靜無聲,桌案,妝臺,床榻,女子常用的珠釵等物少了大半,就連時常跟著她的青枝也沒了蹤影!
果然如此!
白日還口口聲聲說愛慕他,轉臉就改投任道非懷抱
沒他允許,她休想!
高湛尋過來時,就見韓暮怒氣沖沖的從房內出來,忙上前稟告道:“任府下人剛來稟說,秦小姐剛跟著任道非連夜去南京了。”
韓暮眸色晦暗深不見底,翻身上馬便寒聲吩咐:“馬上給我查她走的路線,速速來報。”
王湛還沒應聲,只聞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揚起,韓暮連人帶馬沖了出去,消失在暮色之中。
嘖嘖,這還說不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