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會輕賤她,倌倌心頭發(fā)堵,極力抑制住他略顯厭惡的態(tài)度,灼熱的眸色漸漸轉(zhuǎn)冷,輕聲說:“是,只要能救出我爹,我委身與誰又有何干系”
“包括任道非”
倌倌忽然想起來,來時(shí)路上任道萱提起的任道非扣住她的家財(cái)不放說要納她做妾的話,她從未應(yīng)下,而這事在柳時(shí)明眼里,也成了她勾引任道非。
“是與不是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倌倌眸色酸脹,眼前玉樹蘭芝的男子漸漸模糊,變成一個(gè)黑影。
柳時(shí)明胸口激蕩,他伸手壓住她肩頭,用力的似要掐斷:“回去,聽我的話,你爹的案子我會盡力周旋,把他救出來,你回去在襄縣等我。”
若她還是幾個(gè)月前一心癡纏他懵懂無知的秦倌倌,恐怕聽到他說這話定會歡喜若狂,而如今,她看遍人情冷暖再非往日。她仰起頭將眼眶里的淚水逼進(jìn)去,聲音輕飄飄的問:“是因?yàn)閻畚覇帷?
柳時(shí)明眉峰霎時(shí)緊皺成川。
倌倌又問了一遍:“是因?yàn)閻畚遥畔胍獮槲业傅膯帷?
柳時(shí)明語氣沉下去:“你無需多問,只管照我的話做便是。”
他的回答是,此答案與她毫不相干,她不該多嘴過問,這是懶得敷衍的借口,明明早知道結(jié)果,她卻執(zhí)拗的想要個(gè)答案。
芳心似被撕成兩半,皮肉連著鮮血從傷處翻涌.出來,痛不可支,倌倌指甲緊緊扣入掌心,定定的看著他,用極平靜的連自己都怕的聲音說:“我原想著你幫我爹求情,令圣上赦免我家老小的罪是因?yàn)閻畚遥稍瓉聿⒉皇牵闶浅鲇谖业鶎δ阍耘嘀鞑懦鍪窒嗑龋@回你說幫我救爹,我也以為你愛我,這樣我就可以把我家的事交給你去做,我回襄縣等你,三五年也好,一生也好,我都愿意等,可你并不愛我,你便算不上我什么人,我沒權(quán)利再要求你做這危險(xiǎn)的事,表哥,倌倌謝謝你不愛我,也不愿欺騙我,也謝謝你這些年對倌倌的糾纏并無不耐煩,一直忍耐著倌倌的無理取鬧,倌倌謝謝你,從今往后,你不要再管倌倌的事,這就是對倌倌最大的幫助。”
“你再給我說一遍”
柳時(shí)明眸色漸暗,掐在她肩頭的雙手用力,疼的她想大聲尖叫,她卻緊繃著唇一語不發(fā)。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我的話你應(yīng)不應(yīng)若你不應(yīng),以后我不會再管你。”
說來奇怪,柳時(shí)明的喜怒哀樂似統(tǒng)統(tǒng)被施法的仙人收走了,可這一刻,她依舊能感到他的怒意。
“不,今后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我祝愿柳表哥以后......仕途順?biāo)欤讲礁呱!?
倌倌終于落下淚來,一字一行,簌簌落在衣襟上,眼前男人身影模糊成小黑點(diǎn),融入淚里滴落。
柳時(shí)明閉目幾息,再睜眼眸底一片清冷:“好。”
這是他留給她唯一的話,之后便拂袖離去。
他們終于再無關(guān)系,至此她不會再癡纏他,他那里也無需再敷衍她。
倌倌望著他身影消失在院門,身子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手掌按在從地上斜插的瓦片上,霎時(shí)鮮血從掌下蜂擁而出,她卻似不知疼,只怔怔看著肆流的鮮血。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青枝見柳時(shí)明走后,忙進(jìn)了院子,便看到這一幕。
倌倌慢慢回神,只覺眼前無數(shù)黑影晃動,她忙搖了搖頭,這才看清楚眼前站著的是青枝和任道萱,剛要開口說自己無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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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秦倌倌有沒有答應(yīng)你的話”柳時(shí)明剛回到院子,六.九忙上前追問道。
柳時(shí)明眉峰一凜:“掌嘴。”
六.九嚇得雙肩一抖,“哎呦”一聲,佯裝給自己重重一個(gè)巴掌。心猜此事肯定沒成,便退了下去。
院中只剩柳時(shí)明一人了。
他閉目默了幾默,將心頭煩亂強(qiáng)行斂下。
對于秦倌倌,這個(gè)聰慧又討喜的女子,無疑他是喜愛的,不過,但也僅僅是喜歡而已。
記得曾有一回,他犯了心疾未愈,尚才十二歲的倌倌急紅了眼,非要幫他請名醫(yī)來治病,他嫌她呱燥便隨口稱南面山上的熊膽可治他的病,這本是胡謅的一句話,未成想倌倌竟連夜帶著他的隨從木三.去了南山......
幾日后,當(dāng)她一身血污拿著熊膽回來給他時(shí),他不是不震驚的,震驚這女子膽大妄為,更震驚于她對自己的真心,只可惜她是秦堅(jiān)的女兒,他又冷起了心腸。
可他到底也是念著她好的,想到這,隨即自嘲一笑。
今日聽任道非語中隱有貪圖她美色想納她為妾的想法,他佯裝應(yīng)下游說,未等下職便托人打聽她人在哪里并找了過去,勸說她回襄縣脫離這危險(xiǎn)之地。
更為了她能安心離去,他甚至違背心意許下了諾言。
想著不管將來他的正妻是誰,他都會給她留個(gè)名分,哪怕她被別的男人玩弄過,他都不介意.......
這已是他能給予她感情的最大限度,她竟毫不領(lǐng)情。
倌倌.......那以后就莫怪他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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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倌再醒來時(shí),猝然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臉,她一驚,忙要起身,就被人按坐在原地。
“別動。”
卻是韓暮。
沒等她想明白尚在韓府的韓暮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下一瞬,掌心傳來劇痛,倌倌疼的“嘶”一聲,就要縮手,卻被韓暮牢牢控住。
“還知道疼”是微微譏諷的語氣。
倌倌這才回想起自己是怎么受傷的,她垂下頭,眼眶霎時(shí)紅了。
韓暮拿著傷藥輕輕灑在她掌心傷口處,也不詢問她緣由,可動作卻粗.魯?shù)乃埔阉种改髷啵疤哿司徒谐鰜恚瑒e忍著。”
“叫出來,就不疼了嗎”倌倌疼的身子跟著一顫一顫的,實(shí)誠的接話。
她話音方落,韓暮捏著她指尖的大掌倏然收緊,眸底似翻騰著洶涌的欲望,直勾勾的盯著她修長的雙腿,晦暗難辨。
倌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甚么,令韓暮生了邪念,臉轟的一下紅透了,她忙要辯解。韓暮已微微啞了音:“疼了你就說出來,我會輕點(diǎn)。”
倌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