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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現(xiàn)世安穩(wěn), 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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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 驟降霜寒。
聯(lián)絡的終端始終亮著微光。
昏瞑朦朧, 隔霧一般。
立花躺在睡袋里, 冷冰冰的風摔在她的臉上, 激的少女唇角抽動了一下。
她眼珠幾番滾動,最終睜開眼眸,透著茫然的金色眼眸里倒影著夜色。
少女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扭動被睡袋裹成蟬蛹似的身體, 掙扎著起身。
映入眼中的, 便是立夏還坐在睡袋上的背影。
他周身落了一地霜色,細碎的冰碴打在他的發(fā)梢上,沁入發(fā)間化作水汽。濕漉漉的,打綹的發(fā)尾。
朦朧的光,模糊了少年的背影, 披上一層光絮白絨的滾邊,不甚清晰。
他的背影那么孤獨, 似乎將要融入寂寂夜色,無法分割。
立花看得感覺有些不舒服,她不舍的將右手從溫暖的睡袋里抽離, 揉了揉眼角, 悶聲輕喚道“立夏”
帶著困倦的尾音, 還未完全褪去的睡意。
聞聲,立夏向她回過頭去,打碎與夜融合的破碎感。
“立花”他語氣微訝, “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哈啊――”立花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自己因吸入冷空氣而酸澀不已的鼻子,“嘶被凍醒了,馬上就繼續(xù)睡。”
“需要生火嗎”立夏一邊問,一邊拾起一端焦黑的木枝,捅了捅將熄的火堆。
“不用了只是降溫降的太突然才會醒過來啦。這邊的溫度真是沒有一點規(guī)律,突然之間就這么冷了。”少女嘟嘟囔囔的說著自己的不滿,又佯裝困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經(jīng)意的問道“立夏夏呢是睡醒了,還是一直沒睡”
“很快就睡。”少年避開了少女清明的目光,透著股欲蓋彌彰的意味。
立花眨了眨眼睛,用剛睡醒的腦袋慢吞吞的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這,這不就是完全沒睡嗎
可惡的立夏夏,你這是想渡劫飛升啊
“熬夜的孩子小心腎虛哦”少女笑得陰惻惻的。
“腎不腎虛我不知道。”立夏聳聳肩道“倒是立花花,再不繼續(xù)睡小心長痘。”
“笨蛋立夏夏”立花氣憤的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啦。”
“對不起嘛。”立夏慫了,他麻溜的抽出坐在屁股底下的睡袋鉆了進去,“我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睡”
當對話不再繼續(xù),夜晚就前所未有的安靜了下來。
少女聽不見蟲鳴,也聽不到鳥類的振翅,安靜得令人有些不適應。
只有那些呼吸告知,這個世界還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迎著天上微弱的光,看到不遠處的立夏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
他麻利的剝開了自己的睡袋,把睡袋墊在了屁股底下。
非常的熟練,一看就是個陽奉陰違的老手。
“藤丸立夏”少女咬牙切齒的低吼。
“噫”少年嚇得呆住了,他嘎巴嘎巴的轉(zhuǎn)過頭去,“立、立花花你還沒睡呀”
他緊張的,像一個被生活老師活捉的熄燈后打小手電的慣犯。
見他這樣,立花反而不好意思再說些什么了。
“欸,立夏很焦慮嗎”少女慢吞吞地坐起來,嘆了口氣,勸道“和迦勒底的聯(lián)絡不能著急,說不定哪一會兒就恢復了,也說不定哪一會兒又斷開了總之,像這樣一直盯著是行不通的啦。”
“唔。”少年哼出一個音節(jié),聽起來非常敷衍。
立花并不在意,她打趣道“畢竟眾所周知,鏈接概率比較薛定諤嘛。”
“我并沒有在意那個啦。”立夏抓抓自己的頭發(fā),“立花也說了,是眾所周知。”
“總之你現(xiàn)在更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立花干脆地躺下,“根據(jù)斯羅先生說的,我感覺還是分兩路才能更節(jié)省時間。當然,就算我不這么說,等明天大家都醒過來修整好后,你也一定會提起吧到時候再想要休息,可沒有我?guī)湍憧粗車h(huán)境啦。”
少年沉默著用樹枝捅著炭火,直到火焰重新點燃,他撿了些樹枝添進去。
“養(yǎng)好精神,睡眠充足,才能有足夠精力應對接下來的各種情況吧”立花見他忙活半天才又坐下,好言勸說著。
立夏正半舉著手腕,看著聯(lián)絡終端投出的虛影。
聞言,他動作頓了頓,沉默片刻后才解釋道“不是那么回事。”
立夏神色板肅的簡直不像他,立花愣了愣,奇怪的向他的方向看過去――拜良好的視力所賜,她看見了聯(lián)絡人上的太宰二字。
少女瞇了瞇眼睛,心下了然。
“我還以為,你會就這么沉默到一切結(jié)束。”氣氛變得有些奇怪,立花無言了半晌后,才情緒不明的開口說道。
“啊哈哈,怎么說呢事實證明,我并沒有想象中克制的那么完美,不是嗎”立夏躺在泥土上,翻了個身,看向光色微弱的夜空,“也不知道太宰現(xiàn)在怎么樣了當然,不只是他啦,還有很多的人。”
少年闔上雙眼,有很多人的身影在他腦海里回想著。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主動的去回憶那些相處的時光和細節(jié)。
街邊拐角處的三花貓,可以摸摸,卻并不接受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