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沒有接著阿巴爾的話說一句:“哦。”阿巴爾也沒有再接著告訴她,騎馬出去的人是費薩勒又有什么關系。他們沉默地在馬上前進,回到前一夜的營地。
阿巴爾似乎行動如常,藍眼專注地望著前方,尋找路徑,為他們帶路。在曠野中人們出行要用面巾擋著臉部,姜媛也看不出他面上的神情。到營地時是下午,太陽烤得人頭昏腦漲,獵犬從陰影里沖出來,搖晃著尾巴歡迎阿巴爾,袋子里的食物已經(jīng)腐壞,好在他們還有好狗給他們捕捉的新的食物,兩只兔子,一只蜥蜴,一只沙鼠。
他們分工合作,收拾野物籌備晚飯。姜媛生活,阿巴爾去水邊將食物剝皮抽筋,穿上枝條好上火烤。姜媛用麥粉煮了一鍋糊糊,水果混合酸奶調了一碗甜品,她在攪拌兔腿湯的時候阿巴爾把剩余的肉血淋淋地放在她身邊。
太陽漸漸落下了,他的頭巾取下來,搭在肩上,露出俊美的面孔,沾著汗水,藍眼瞅著地上兩碗水果奶,露出個饒有興味的笑。
“魔鬼的食物原來長這樣。”
姜媛沒有理他。阿巴爾指著被削成片的蘋果片:“我以前見你將它削成兔子。”姜媛拿過刀,刷刷兩下就給蘋果片削了兩兔子耳朵,放在他的那一份里,強盜頭子志得意滿地說:“你平常看不出女人樣子,但果然還是天生應該做飯。”
姜媛全當他的話是耳旁風,過了會兒后,她看見阿巴爾試著給自己的蘋果片削兔子耳朵。他用刀比她手巧得多了,那晚吃完飯的時候,阿巴爾的身邊擺了兩只氧化發(fā)黑的蘋果獅子。他端詳了會兒,然后塞進嘴里吃掉了。在這寬闊的大漠中,人人都該珍惜食物。
其實蜥蜴的味道也還好,除了有點柴得廢牙,咬起來還有點嚼勁。姜媛躺在前一夜原來那個坑里,望著天上的星星想。阿巴爾說:“早點休息,我們要養(yǎng)足精神。”她嗯了一聲表示知道。過了會兒她便睡著了。到半夜時,她又醒來。
并不是阿巴爾去戳她,可能只是姜媛自己神經(jīng)過敏。她坐起來,阿巴爾坐在石頭上,支著一條腿,望著遠方。他短發(fā)濕淋淋的,長袍鼓著風,他可真愛洗澡。月光立在他的胳膊上,它是頭鷹,不屑參與另兩頭鷹的夜獵。鷹一般是白天活動的猛禽,但阿巴爾這種似乎更喜歡夜行。再說,戈壁中的月光一照千里,視野廣闊,明亮幾如白晝,興許它們也可以在這光亮中看見。
另兩頭鷹在空中盤旋,而后向下俯沖,將獵物捉起來,又甩下摔死。阿巴爾側頭看了眼姜媛,她裹著毯子,走到石頭旁邊。
“你不是說要養(yǎng)足精神嗎?”
“還有五天才會走到獅子出沒的地方。”阿巴爾說:“我有足夠的時間休息。”至于姜媛,當然是沒有經(jīng)驗,最好別胡思亂想,早做準備。他吹了聲口哨,獵犬們得到號令,在沙里一蹬,興奮地疾馳而去。
沙漠中總是夜晚更熱鬧些,出來覓食的動物更好捕獵。再逮回來的是一只大耳朵狐貍,阿巴爾不需要食物,因此讓獵鷹和獵犬們分吃了。這場景有點血腥,姜媛有點后悔自己起來,現(xiàn)在她也不太想睡了。但戈壁中這樣的景色又奇異地美麗,盡管她看了一百多天了,天上的明月大得耀眼,掛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冷風和沙子似在嗚咽。阿巴爾問她:“你幾歲了?”
姜媛說:“二十三。”在沙漠中似乎也過了半年,掐指算算,應是過了生日。阿巴爾為之側目。“年紀這么老了,還沒有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