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值的民警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干嘛”
沈晏清理所當(dāng)然:“寫卷子啊。黑色簽字筆就行,圓珠筆我用不慣。”
警察叔叔震驚:“你在這里寫作業(yè)”
沈晏清嘆氣:“明年我就要高考了,一寸光陰一寸金。”
瞧瞧,多么勤奮好學(xué),多么刻苦認(rèn)真。
輪值民警淚流滿面,頗為唏噓。他在這里值了這么久的班,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這里寫作業(yè)。
一定得好好鼓勵。
輪值民警趕忙從抽屜里拿出一只簽字筆,遞給沈晏清,熱情的鼓勵道:“高考加油!爭取考上一個好學(xué)校,我們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不要再進(jìn)來了。”
沈晏清:“謝謝警察叔叔,一定一定。”
警察叔叔:“不用謝,好好學(xué)習(xí),有什么需要就和叔叔說。只要叔叔能做到的,一定滿足你”
沈晏清拿到筆,打開書包拉鏈,先從里面掏出來一個眼睛盒,帶上眼睛,再抽出一本《五年高考真題匯編(數(shù)學(xué))》,盤腿坐在大通鋪上,一手握著試卷,一手握著筆,已經(jīng)把第一套第一題解出來了。
謝景嘆為觀止。
這份好學(xué)之心,謝景對此了一下四年前的自己。
自愧弗如。
謝景就算困的頭昏腦漲,也忍不住鼓勵道:“加油,我先睡了。”
沈晏清看著卷子,頭也沒抬:“晚安。”
沈晏清帶著書包進(jìn)來的,謝景也沒能幸免。他裝著二中暑假作業(yè)的書包十分榮幸。跟著他一塊進(jìn)來了。
謝景把它放在床頭,用手理了理,勉為其難也能做枕頭了。
拘留所徹夜都不關(guān)燈,頭頂上明亮的白熾光晃得謝景眼睛疼,大通鋪的被子上有一股長期不曬太陽的霉味。
謝景把手路過頭頂,摸索著打開拉鏈,從里面摸出來一沓物理卷子蓋在臉上,刺眼的光線沒了。
他的暑假作業(yè)寫太快了,剛寫完就收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散味,這會不停地往外滲著印刷油墨的味道,雖然有點臭,但是和被子發(fā)霉的味道比起來,已經(jīng)全是清香了。
但是謝景依舊睡得很不安穩(wěn),旁邊任肖和寧浩遠(yuǎn)水火不容,還被關(guān)在一個屋里,拘留所里動不了手還要不時的打打嘴炮。
時不時蹦出兩句震天的國罵。
只要不打起來,值班的警察是不會管的。
謝景忍無可忍,一腳踹在鐵柵欄上:“都給老子閉嘴。”
隔壁間嘴炮起勁的幾個人,猝不及防,嚇得一個哆嗦,瞬間變成了鋸嘴葫蘆。
世界安靜了。
謝景終于安寢了。
沈晏清寫完一套卷子的時候都快凌晨了。坐著寫卷子其實很別扭,沈晏清側(cè)著肩,右手搭在左肩膀上,活動他酸澀的肩膀,扭過頭剛好能看見謝景。
謝景已經(jīng)睡著了,蓋在臉上的試卷滑下來一小塊,露出消瘦的下巴,燈光下白皙細(xì)膩的皮膚幾乎在反光,隱約還可以看見細(xì)細(xì)的絨毛。
沈晏清注意到,謝景蓋在臉上的試卷頁眉上寫著“陽城二中化學(xué)暑期作業(yè)(卷一)”,署名“謝景”。
謝景的字非常好看,他寫的一手標(biāo)準(zhǔn)的行楷,幾乎和題干融為一體,卷面干凈整潔的可怕,簡直就像是印刷出來的。
沈晏清想起了石旭,也就是小火苗說的話。
只要有謝景在,二中就沒有第一名,二中只有謝景。
沈晏清心想,這樣的卷面,不看答案我也要給他滿分。
――
謝景一覺醒來的時候,睜眼就是明晃晃的燈光,試卷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睡掉了。
他微微一歪頭,看見了還坐著的沈晏清。
謝景睡的時候,沈晏清坐在那。謝景醒的時候,沈晏清還坐在哪。
如同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只有手中的筆在動。
明亮的燈光從他的頭頂打下來,照的他頭上深藍(lán)色的頭發(fā)有種神秘又瑰麗的美感,濃密卷翹的睫毛微斂著,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沈晏清平時看人的時候,平和又無辜,微微笑著的時,露出的臥蠶讓他看上去甚至有點可愛。
但是現(xiàn)在的沈晏清不是這樣的。黑色的細(xì)邊眼睛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鏡片下眉頭緊皺,眼睛微瞇,仿佛在解什么難題。他側(cè)臉的輪廓十分鋒利,皺眉的時候有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總之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謝景和他不熟,不知道沈晏清到底是什么樣的。
但是謝景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半天前,謝景深信不疑,他就是任肖和沈晏清矛盾中的池魚,任肖肯定是把他錯認(rèn)成了沈晏清,才會在背后搞偷襲。
但是謝景看著沈晏清旁邊旁邊已經(jīng)寫完的三張卷子,再看著沈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