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片寂靜。
所有人對著十八本教輔肅然起敬。
連警察叔叔都回憶起當年被高考支配的恐懼,開始動搖沈晏清一定是共犯的決心。
所有人震撼之際,任肖最先反映過來,咬牙切齒道:“草,你別想抵賴。警察叔叔,老子頭上就是你打的。”
他的左顴骨上有一大塊烏青,已經腫了,像是貼著一大塊黑色的狗皮膏藥。
冤有頭債有主,謝景剛才一直以為是他失手打的。
聽這意思,這狗皮膏藥的制造方好像不是他。
警察叔叔怒道:“好好說話,派出所里講話文明一點,不要滿嘴臟話。”
任肖脖子一縮,捂著背,繼續(xù)說道:“還有這,這兒,全都是他打的。那書包根本就不是他的,他打我的時候什么都沒帶。”
警察叔叔問沈晏清:“你打他了嗎”
“題都做不完,哪有時間打架斗毆。我知道你們混社會的,都看不起我們好好學習的,但總不能血口噴人吧。”說著,沈晏清嘆了一口氣,惆悵道,“你說說,人心怎么這么臟呢我就做倆題,招惹誰了呢”
清清白白沈晏清,豪不虛假好演技。
謝景一點不相信任肖和沈晏清沒有恩怨,否則任肖絕對不會攀著他咬。
加上沈晏清今天和謝景穿的同一件衣服,謝景如果沒猜錯,任肖從背后偷襲他是因為認錯人了。
這不妨礙謝景為沈晏清完美的演技點個贊。
強中自有強中手,不要臉里更不要臉。
反正任肖已經被沈晏清這無比無辜的語氣氣的心機梗塞,一屁股攤地上,破罐子破摔:“就是你打的。”
沈晏清不樂意了:“你別碰瓷啊,我又沒扶你過馬路。”
在場的人沒崩住,一起哄笑起來。
任肖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笑什么笑,好笑嗎,嚴肅點。你說他打你,有什么證據嗎,別亂咬人。”警察叔叔也不傻,指著沈晏清道,“還有你,好好解釋解釋為什么在現場,看熱鬧你湊這么近干嘛隔的遠還看不清嗎”
沈晏清:“我近視。”
警察叔叔:“……”
任肖一撥人和謝景兩個人在路上發(fā)生矛盾被抓個正著,已經是板上釘釘。現在的問題就是任肖咬著沈晏清不放,沈晏清又死活不承認。
警察叔叔又問任肖:“你既然說他打你,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
任肖:“就在旁邊的燒烤店!不信你們可以問店主,店主肯定看見了!”
警察叔叔宛如醍醐灌頂,立即拍案而起:“是你在燒烤店鬧事”
任肖嚇得一哆嗦:“我沒鬧事。”
“夜晚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在齊大叔燒烤店鬧事,到的時候人已經跑了,順便把你們給抓回來了,還真是巧,沒抓錯人。”
任肖已經快哭了。
一知道任肖在燒烤店里鬧事,警察叔叔總算是明白了。
過了這么會兒,警察叔叔也從十八本教輔的震驚中走出來了。警察叔叔從業(yè)多年,還能看不出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玩什么把戲。
尤其是看著謝景和沈晏清一模一樣的上衣,警察叔叔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就是街頭小流氓打不過別人,先跑了回去叫人尋仇,結果路邊認錯人的事。
警察叔叔很生氣。
“一個個都老大不小了,遇到問題還動手解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嗎就不能動動腦子嗎遇到事情之前,千萬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要動腦子解決。你們學校沒讓背八榮八恥嗎‘以團結互助為榮’,同學之間,朋友之間,哪怕是陌生人,難道不應該互幫互助嗎”
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警察叔叔仿佛打開了話匣子,開始了漫長的長篇大論。
從八榮八恥說到了四個全面,從科學發(fā)展觀說道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圍繞著當代青少年如何友善友愛的關系展開了長篇的論述。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講的在場所有人頭暈目眩,滿腦子又紅又專。
半個小時之后,警察叔叔終于有一點點口渴,歇了口起,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水。
在場所有人得到了短暫的喘息。
寧浩遠用手肘頂了一下謝景,一臉菜色地感嘆:“我這輩子都不想聽到,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這幾個字了。”
謝景:“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
寧浩遠:“……”
警察叔叔剛喝完水,接了個電話,外頭的警察通知,家長都到齊了,就在門口了。
思想教育暫一段落,門口的家長魚貫而入,捧著自家的寶貝有打有罵還有淚流滿面的,審訊室里瞬間熱鬧的猶如菜市場。
寧浩遠被他爹揪著耳朵罵:“長能耐了啊,出去吃個飯還吃到派出所來了。昨天讓你好好學習,你就是這么學的啊還有你這一頭黃毛,趕緊給老子染回來,都是一個小區(qū)的。人謝景考年紀第一,你呢,不和人家學學,還被抓到派出所來了。”
“疼疼疼……”寧浩遠捂著耳朵,呲著牙,還不忘手舞足蹈地指著旁邊,“你看,謝景在那呢。”
謝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捂著肚子,額頭上冷汗泠泠。
剛才大人們一進來,謝景就自覺退后。
他從到派出所一直餓到現在,感覺像是有把小刀在胃里刮,一陣陣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