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推回到沃倫從亞伯的古董店回來的那一晚。
在接到史蒂夫的電話后, 沃倫還沒有來得及等到自己的好鄰居,就被敵人找上了門。
“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反派都開始有錢到可以隨意配置智能機甲了?”
四只人形機甲武器四面包圍了沃倫, 子彈將玻璃和墻壁打了個對穿, 他們卻像是想活捉沃倫一樣完美地避開了他的要害——但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沃倫捂著被打穿了的肩胛骨, 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發(fā)白, 擠掉眼底不由自主流出的生理性淚水,沃倫試圖拖延住眼前的敵人等待史蒂夫的支援,“好吧,
所以你們就是十戒幫, 為什么要盯上我?”
沒有人回答,四人好像貓逗老鼠一樣將沃倫圍在正中, 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向他逼近。
沃倫本就不擅長套話,對方不搭理他他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
沃倫牙關(guān)緊咬,單手甩出了藏在腰間的棍子,一面擺出準備拼死一搏的架勢一面悄然探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如非必要, 他實在很不喜歡用這種手段制服敵人——那是沃倫他們這個種族與生俱來的、與同類親密交流的方式,
就像大部分人類都不會選擇用擁抱和親吻傷害自己同類一樣, 哪怕是臨時變了一個物種,沃倫也難以違抗自己的天性。
在滿地的家具殘骸中,四個身著戰(zhàn)甲的敵人肉眼可見地僵住了身體, 他們的行動變得更加遲緩,姿勢也更加詭異,
就像是在努力抗拒某種他們無法抗拒的力量。
“跪下,”沃倫捂著肩膀, 輕聲說道,“打暈自己。”
只聽幾聲悶響,四名已是傀儡的敵人紛紛撲倒在地,沃倫又等了一等,確定對方?jīng)]有聲息后,終于放心地長出了一口氣。
可他剛剛放松下警惕,就被人從身后猛地鉗住了脖子。
沃倫瞪圓了眼睛,缺氧讓他眼前發(fā)黑四肢脫力,沾滿鮮血的手指徒勞地向身后抓去,卻只摸到了冰冷的金屬紋路。不知名的敵人指尖力道精準地再一用力,猛然受到巨大壓迫的頸動脈使流向大腦的血液量驟降,讓沃倫來不及探出精神力便暈了過去,殘留在他意識里的最后一個念頭是——早知道就該跟爺爺學(xué)好近身搏斗。
“沃倫!”
姍姍來遲的史蒂夫最后只來得及看到生死不明的沃倫被那名在空中母艦交過手的高大男子拋上了直升機,他用力甩出盾牌意圖擊中直升機的油箱,不想?yún)s被男子一手接住,用力反擊向他。
卸掉盾牌上剛猛的力道,史蒂夫箭步上前,與那名帶著面罩的男子戰(zhàn)在一處,對方的金屬手臂力道奇大無比,就算是注射了超級血清的他一時也難以占得上風(fēng)。
史蒂夫擲出盾牌,拳拳到肉地跟對方打了個酣暢淋漓,他瞧準時機,直沖對方的脖頸出來了一記旋身踢,在男人扭頭閃避的同時,飛速旋轉(zhuǎn)著的盾牌正撞上他的鼻梁,后者悶哼一聲,捂著鼻子連退了幾步。
史蒂夫收回盾牌,緊握雙拳重新擺好了架勢,但不待出拳,那男人碎裂的面罩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就將他死死釘在了原地。
“巴基……”
“這都是我的錯。”
飛機一落地,借著熹微的晨光,風(fēng)塵仆仆的托尼在一地廢墟中見到了滿臉歉疚的美國隊長和憂心忡忡的佩珀。
“你——”質(zhì)問的話本要脫口而出,但一看那張鼻青臉腫的臉,托尼就不得不泄了一口氣,“——你的臉是怎么回事兒?”
史蒂夫摸摸臉頰,選擇回避了這個問題,“我得到了確切消息,十戒幫從漢默手里盜走了一批戰(zhàn)甲,他們一直對你不壞好意,神盾局的特工原本認為他們會駕駛戰(zhàn)衣追去內(nèi)華達州,但……我盡可能提前通知了沃倫,可我趕來的時候還是太遲了。”
“漢默的東西倒是不足為懼,十戒幫……”托尼咬緊了腮幫骨,沃倫或許糊里糊涂不知道這幫人的來歷,托尼卻早就知道他們在阿富汗遭受的一切背后都有十戒幫的影子,那個神出鬼沒的滿大人和他手下那些冷血的匪類……這么看來,這次恐怕又是他連累了沃倫身陷險境。
“問題就在這里,托尼,”史蒂夫的眉頭從一開始就未曾舒展開過,“十戒幫并沒有傾巢出動,而來偷襲沃倫的人實際也都被他當場制服了,最后帶走沃倫的……是九頭蛇的人。”
“這里面還有九頭蛇的事兒!?”托尼氣急敗壞地開始狂擼起頭發(fā),“等等,十戒幫的人就那么容易被制服了?”
他去年曾與滿大人短暫交手,對方似乎也身負不知名的力量,結(jié)合對方在地下世界里流傳著的撲朔迷離的傳說來看,十戒幫就算在最近一個世紀活躍度大大降低也不該只有這樣的實力。
“你知道沃倫的能力有些特殊,我審訊過那幾個俘虜,他們也不是十戒幫內(nèi)的精銳。雖然還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摻和到一起去的,我其實很懷疑那幾個人只是九頭蛇拋出來的餌,為的,就是確認沃倫的能力,”史蒂夫垂眼看著地板上還未清理的一小灘血跡,那正是沃倫留下的,這讓他的胃部傳來一陣難言的抽搐,“敵人從背后控制住了他,根本沒有給他留任何反應(yīng)時間——應(yīng)該是有備而來。”
佩珀迷惑不解地望著兩個憂心忡忡的男人,她不知道沃倫的事,但聰明的并沒有在這時多問什么。
“該死!”托尼狠狠地踹了一腳露出棉絮的沙發(fā),“一定是上次——一定是洞察計劃暴露了他!但我不明白,為什么?那些九頭蛇怎么會知道沃倫是精神能力者?”
“還不清楚。”史蒂夫搖搖頭,他很確定被沃倫“抓住”的間諜們一個也沒有跑掉,那天半路狙擊他們的九頭蛇也已經(jīng)被nypd一個不落地移交給了神盾局,至于受到過沃倫能力影響的變種人更是還在監(jiān)獄里不能隨意探視,整個事件的相關(guān)人員都在他們的嚴密控制中,沃倫的能力究竟是如何暴露的呢?
“賈維斯,調(diào)出監(jiān)控,我就不信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查不到!”托尼惡狠狠地咬緊了牙根——他走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沃倫不要惹事,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不過眨個眼的功夫,他整個大活人都能不見了!
史蒂夫臉色丕變,但他張了張嘴,終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說些什么。
“先生,攝像頭在戰(zhàn)斗中被破壞,我們看不到帶走沃倫先生的是誰,短時間也分析不出敵人的去向。”賈維斯說。
“見鬼!那些家伙一定一開始就算好了!”托尼氣得叉起腰在原地兜上了圈子。
“弄清楚沃倫在哪兒很重要,但我恐怕我們也得先通知他的家屬。”作為唯一在場還算保有冷靜的人,佩珀不得不扮演起提出這個殘酷流程的角色。
史蒂夫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反對這個提議,“沃倫的祖父母年紀太大了,他祖母最近剛剛病愈,經(jīng)不起這個打擊。”
“但我們沒有權(quán)利隱瞞這么重大的事情,”佩珀冷靜地說,“沃倫失蹤了,我們都很擔心,隊長,可他畢竟是在公司失蹤的,我們必須有一個交代——托尼?”
佩珀看向同樣焦躁不已的托尼,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托尼的下巴繃得緊緊的,他噴著粗氣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先通知沃倫的姐姐,我記得她是警察?”
“我明白,”佩珀理解地點點頭,這也是最折中的辦法了,“她是專業(yè)人士,或許也會愿意幫忙瞞住老人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我們一定會把沃倫救出來。”托尼明亮的眼睛堅定地與史蒂夫的視線交匯,兩人于無言中達成了空前一致。
要找到赫莉倒是不麻煩,史蒂夫的手機里就有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
被叫到斯塔克大廈的赫莉一臉茫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對即將知道的一切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所以當親眼看到自己弟弟的“案發(fā)現(xiàn)場”時,赫莉幾乎當場崩潰。
“這不是真的……”
作為一名不知道出過多少次現(xiàn)場的資深警官,哪怕赫莉看不出是什么型號的武器造成了眼前這片“廢墟”,職業(yè)本能也能讓她大致模擬出了昨晚自己弟弟遭受過的一切。
“我就說別讓她看到現(xiàn)場……”托尼皺起眉眼,摸了摸鼻子,他很清楚受害者家屬直面現(xiàn)場時的那種心情,但赫莉一再堅持,他們也不好多加阻攔。
赫莉幾乎是沖到托尼面前,恨聲質(zhì)問他,“我早就反對他接下神盾局的case——你的大樓不是號稱承載了最前沿的安防科技嗎?為什么沃倫會遇到這種事!?”
“我很抱歉,”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托尼對赫莉的指責全盤接受,甚至沒有一點為自己辯解的意思,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鄭重地向滿臉淚痕的赫莉承諾,“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他完好無缺地帶回來,衛(wèi)小姐。”
“……那些人為什么抓他,他明明只是個技術(shù)員,”赫莉緊緊捂著額頭試圖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她胡亂擦了擦眼淚,抬眼望向自己更信任的美國隊長,“我聽說過九頭蛇,但沃倫與他們沾不上什么干系不是嗎?”
托尼與史蒂夫交換了一個眼色,看起來沃倫的家人完全不知道沃倫的特殊之處,既然如此,他們也不會輕易揭破沃倫的秘密。
“因為他掌握了斯塔克工業(yè)一項高度保密的新技術(shù),九頭蛇想要得到它。”托尼言簡意賅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他不該來這里……”赫莉捂住雙眼,痛苦不已。沃倫當初選擇來斯塔克工業(yè),其實家里沒有一個人是支持的,怎奈沃倫從小就是個主意正的,他下定決心的事從沒有誰攔得住過。現(xiàn)在果然——他們一家真是跟斯塔克這個姓氏犯沖!
托尼抿了抿嘴,看上去有些不快,但還是忍住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他愛屋及烏的表現(xiàn)。
“我會把這件事告訴辛克萊,謝謝你先通知我過來,隊長……”說到后面,赫莉的情緒再度失控,她緊緊抓著史蒂夫的手,帶著哭腔哽咽不止,“請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我保證,赫莉。”史蒂夫蔚藍的眼睛里幾不可查地流露出某種壓抑的痛苦——他是最有機會救下沃倫的人,當時如果不是被冬日戰(zhàn)士攔住,如果不是意外發(fā)現(xiàn)冬日戰(zhàn)士就是自己的摯友,他可能已經(jīng)成功阻擊那架直升飛機。換言之,他在巴基和沃倫之間做了一個選擇,這個選擇直接把沃倫推向了不可預(yù)知的險地。
“我去神盾局,看看弗瑞那邊有沒有什么新情報。”在赫莉期待的注視下,史蒂夫只覺得自己幾乎是落荒而逃。
“隊長這是怎么了?”托尼縮了縮下巴,一臉困惑地與佩珀面面相覷。
赫莉按了按眼角,她看了看腕表,嘶聲說道,“我得走了,有任何消息,請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
史蒂夫要去神盾局其實也不全是托詞,只不過他去那里并不是為了尋求尼克弗瑞的支持,而是為了另一位最近常駐神盾局的客人。
“澤維爾先生,沃倫現(xiàn)在需要你的幫助。”
兩雙同樣蔚藍如同天空的眼眸相對,一雙滿是困惑,一雙一往無前。
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數(shù)據(jù)工程師的失蹤,攪和得斯塔克工業(yè)高層和神盾局上下盡皆不得安寧,處于事件中心的當事人卻對外界的反應(yīng)一無所知。
在被冬日戰(zhàn)士打暈后,沃倫只覺得自己仿佛一直在一片漆黑的空間里浮沉游蕩,看不到一絲光亮也找不到任何出口。這可真是個新鮮事,因為他“看”很多東西的時候,并不是完全依賴人類的眼睛,光與暗幾乎不會影響到他去認知事物。
“歡迎,沃倫衛(wèi)。”
隨著陌生聲音的出現(xiàn),沃倫“眼”前的景象突變,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物質(zhì)絲絲縷縷地向他身后飛速流動,就像是在逃避某種天敵,空間驟然大亮,又被重新拆分為天空與海洋,它們無邊無垠,卻是一片死寂。
沃倫抬起腳掌,他的腳下立刻漾出一圈圈波紋,但卻感受不到一絲有關(guān)于水的觸覺。沃倫微微抬眼,看向身前不遠處逐漸顯現(xiàn)清晰的人影,心里對自己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有了一些猜測。
“如何?這才是屬于我的地方,”那一身亞麻白衣有如天使的孩子說道,“你看起來有些吃驚,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會見面吧?”
“……”沃倫微微抿起嘴唇,看上去有些為難,他試探著向前踏出幾步,來到那個矮小的身影前,想了足有一分鐘,“你是那個算法?”
“很遺憾初次見面并不愉快,但我認為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小男孩兒高傲地揚起下巴,他寬宏大量地將上次沃倫幾乎差點毀了他的行為一語帶過,就像一個真正友好的朋友一樣向?qū)Ψ缴斐隽耸郑白鳛樗惴ǖ臅r候,你可以叫我‘巴別’。”
變亂?
沃倫盯著對方的手,不為所動。
別說他欺負小孩子,先不說ai是不可能有年齡劃分的,只說眼前這個一舉一動都過分生動、人性化的人工智能,沃倫就直覺對方有哪里不對——賈維斯已經(jīng)是目前最為先進的智能算法了,這絕不是當前地球科技可以達到的層面。更何況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在一個完全虛擬的意識空間觸碰自己的敵人。
看到沃倫如此不配合,小男孩兒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去,他收回手,后退幾步。
在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的注視下,沃倫腳邊的海面倏然間向上沖出數(shù)只凌厲的水箭,它們騰空而起在沃倫頭頂匯聚、凝實,組成了一只閃耀著波光的窄小牢籠,將沃倫緊緊困在正中。
“你想把我留下來?”沃倫皺眉,他不喜歡這樣狹小的空間,對方的做法讓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