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yuǎn)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然而謝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云淡風(fēng)輕地補上一句“你想要個什么死法呢”
你想要個什么死法
此言一出,先前那種好說話的錯覺,幾乎立刻就被擊穿了
別說是朝中眾臣,就是他身后天教與忻州軍一眾兵士,也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為這云淡風(fēng)輕的一句話里所蘊藏的篤定殺機(jī)而膽寒
蕭遠(yuǎn)愣住了。
緊接著便是一種死亡即將降臨的恐懼。
他距離謝危最近,輕易能夠看見他淡漠到?jīng)]有一絲情緒的眸子,只讓他感受到一種來自心底的寒意,仿佛當(dāng)年那被埋在雪里的三百義童的亡魂都附著在他身上,更有一雙眼睛透過虛空俯瞰著他
“不,不,不要殺我”
蕭遠(yuǎn)本不是什么強干之人,在意識到謝危是真要殺自己的時候,竟然忍不住朝著后方退去。
他想要逃跑。
可這太極殿前的臺階從來沒有那樣長過,平日里短短一會兒就能走完的長度,卻好久好久也望不到頭。
謝危并不叫人去追他,只是向后方伸出手去。
刀琴便將背著的弓箭取下,遞到他手中。
謝危看向那狼狽跌撞的身影,接過了弓與箭,隨后彎弓搭箭,雕翎箭的箭矢閃爍著一片晦暗的寒光,遠(yuǎn)遠(yuǎn)對準(zhǔn)了蕭遠(yuǎn)的背影,只道“今天這樣好的日子,太后娘娘怎能不在呢劍書,帶人去找找。”
“嗖”地一聲,手指輕輕松開,弓弦劇烈地震顫
雕翎箭離弦飛去
蕭遠(yuǎn)正急急往臺階下去的身影,便驟然一震。一支箭就這樣射入了他的后背,他身子晃了晃,卻沒有立刻倒下。
緊接著便是第二支,第三支
第一箭只穿入后背,第二箭已射過心臟,第三箭直接洞穿了他的頭顱
染血的箭尖從他眉心鉆出。
頭發(fā)已然花白的蕭遠(yuǎn),兩只眼睛里的驚恐尚未散去,便漸漸失去了神采,“撲通”一聲,整個人面朝下栽倒,鮮血從他身前涌流而下,染紅了漢白玉的臺階。
弒父
朝野上下所有人都驚呆了,說不出話來。
沈瑯立于眾人之中,更是怒火熾盛。
只不過,更令他不安的,并非是蕭遠(yuǎn)的死,而是謝居安方才一箭射出時,對身邊那幾個人交代的話
蕭姝萬萬沒有料到,謝危竟敢這般當(dāng)眾動手
蕭燁愣了半天,卻是個不善遮掩的直脾氣,幾乎立時就紅了眼,徑直朝著謝危撲去“你殺了我爹,我跟你拼了”
然而謝危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甚至都沒有動手。
刀琴刀在手中,根本不待他靠近謝危,已經(jīng)直接一刀捅進(jìn)他胸口,然后面不改色地抽刀。
蕭姝花容失色,驚叫了一聲“弟弟”
蕭燁低頭看去。
胸前破開了一個血窟窿,鮮血幾乎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他摸了一把,眼底還出現(xiàn)了幾分迷惑,就這樣退了兩步,倒在地上。
年輕的眼睛大睜著,再也閉不上了。
整座太極殿前,幾乎是死一般的靜寂
謝危身邊的刀琴、劍書,朝野上下不少人都見過,素日里跑跑腿,料理一些瑣事,本以為只不過是兩個有些拳腳功夫的書童罷了。
刀琴話少,武藝高些;
劍書圓滑,通曉世事。
可誰能料想,如今一言不發(fā)動手,竟有這般殘忍的利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取了一人性命
而這個人,本該也是謝危的兄弟
眾人此時再看謝危,回蕩在腦海中的,竟只有先前萬休子癲狂至極的那一句這哪里是什么圣人、帝師,分明是向人索命、要人血債血償?shù)哪Ч?
蕭氏先后兩人橫死,于謝危而言,似乎并沒有什么觸動。
他只是看向了沈瑯。
仿佛是能感覺到他的不安與恐懼,三箭射死蕭遠(yuǎn),又觀刀琴殺了蕭燁之后,他卻稀松平常模樣,回過頭來,淡淡對他道“別著急。”
別著急,很快就輪到你了。
眾人也當(dāng)真沒有等上很久。
后宮方向,沒一會兒就傳來驚恐的呼喊聲“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干什么你們怎么會知道密室的位置放開哀家,放開哀家”
蕭太后是被人拖過來的。
鳳釵歪倒,發(fā)髻散亂,一張已經(jīng)有了些老態(tài)的臉上,滿是驚恐。
她原本是躲在皇宮里那個只有皇族才知道的密室中,試圖與二十余年前那一次一般,藏身其中,躲過一劫,等待著叛亂的平復(fù)。
可誰想到――
就在方才,石門洞開,一伙她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竟然走了進(jìn)來,如對待階下囚一般毫無尊重,一路將她拖行至此
劍書把人扔在了太極殿前,躬身對謝危道“先生,人已帶到。”
蕭太后這時才看見謝危“謝危”
她內(nèi)心尚有迷惑未解,然而一轉(zhuǎn)眸便看見了蕭燁滿是鮮血的尸體,嚇得驚聲叫起來,下意識要去找蕭遠(yuǎn)時,才發(fā)現(xiàn)群臣之中竟無他的人影。
原本高高在上的定國公,此刻連荒野上的橫尸都不如,倒伏在那長長的臺階之下。
蕭太后找了好久才看見。
她的目光從沈瑯身上劃過,看向萬休子,又看向謝危,終于意識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大叫起來“來人,護(hù)駕,護(hù)駕”
謝危這些年來,畢竟是外臣。
他沒有見過太后許多次,可這一張臉卻總是烙印在他記憶的深處,一絲一毫都沒有忘記。
只不過,眨眼是二十三年春秋。
物換星移,人事變動。
如今,他是持刀人,他們是階下囚。
謝危并不看她,只是將手中那張弓遞還給刀琴,又拿過一柄刀來,反而注視著沈瑯道“趁著你要等的人還沒來,現(xiàn)在選吧。”
沈瑯聽見這話,眼角都抽搐了一下。
謝危卻仿佛沒說什么洞察天機(jī)的話似的。
他將那柄刀擲在了沈瑯與蕭太后面前,聲音輕緩似天上飄著的云霧“你親手殺了她,或者她親手殺了你;又或者,我來幫你們選”
當(dāng)年皇族逼他在替代沈瑯與保護(hù)燕敏之間,做出一個抉擇,今日,他便把同樣的抉擇拋到這一對天下最尊貴的母子面前
滿朝文武已駭?shù)谜f不出一句話來。
謝居安何等狠辣的心腸,這竟是要硬逼著在這紫禁城內(nèi),上演一出母子相殺的人倫慘案啊,,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