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區(qū)中環(huán)商務(wù)區(qū)主要的優(yōu)勢，主要集中在便捷的交通和相對低廉商業(yè)入駐成本，大家可以看一下這幅圖——論交通，有滬寧高速和上海中環(huán)線兩頭接軌，論入駐成本，普陀區(qū)本身的消費基礎(chǔ)決定了……”
大會議室里，市場營銷部、地產(chǎn)部和行政部的相關(guān)人員齊聚一堂，手拿翻頁筆的地產(chǎn)部經(jīng)理Jacky張，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普陀區(qū)開發(fā)計劃的細節(jié)。
陳昭睡眼朦朧，起先還端端正正記兩句“交通”、“入駐成本”，再到后來，純粹屬于鬼畫葫蘆，只剩下一堆“小雞啄米”式打瞌睡時迷迷糊糊留下的波浪線。
一旁對著電腦速記會議內(nèi)容的吳宇側(cè)頭看她一眼：“……”
眼刀子還沒甩出去，一旁的宋致寧在桌子底下先踹了他一腳。
得，吳宇回過頭來，盯著電腦屏幕咬牙切齒，忍了。
“目前，我們初步計劃在和區(qū)政府合作收購周邊土地的前提下，對兩岸三地的大型項目進行吸納，促成商務(wù)集群，基于原有的居民消費調(diào)查大數(shù)據(jù)，尤其注重構(gòu)建‘生活型現(xiàn)代服務(wù)業(yè)’商務(wù)圈，其中，”Jacky話音一頓，向坐在主座兩側(cè)的鐘邵奇和宋致寧微微頷首，“又包括鐘氏企業(yè)旗下的長江商務(wù)廣場、誠通物流、長聯(lián)購物中心等，具體的細節(jié)，大家可以看一下手中的計劃草案。”
“嘩啦啦”的翻頁聲霎時在會議室里響起。
陳昭被那動靜吵醒，忙直起身，甩甩頭強打精神，低頭細看自己手里那頁筆記。
天書。
實打?qū)嵉奶鞎?
她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把那一頁翻過，聚精會神地看向?qū)γ嫱倌瓩M飛的Jacky張。
畢竟宋致寧是真金白銀把自己請了回來，故意刁難的事前幾天也解釋清楚是秘書的鍋，自己第一次開會，一點收獲都沒有，未免太說不過去——
可還是好困。
連鐘邵奇就坐在旁邊的這種緊張感也沒能壓住的困意。
陳昭強忍著呵欠，目視前方，掛著兩只大黑眼圈的臉上滿是疲倦。
事實上，她雖然接了宋致寧給的這份工，但有錢掙白不掙，昌里路夜市的那份兼職也沒全辭了，只是改了時間，從晚上七點到十一點，正好坐最后一班公交車回家。
凌晨一點多才能收拾完入睡，早上六點半準時爬起來。
已經(jīng)連續(xù)四五天睡眠不足的陳昭女士，竭盡自己所有的意志力，頑強地和睡意抗?fàn)幜耸昼姟?
十分鐘過去，睡意毫無壓力地把她打敗，努力瞪大的眼睛又開始上下眼皮打架。
全程目睹了一切的宋致寧：“……”
睡就睡吧，本來也就是把這尊神請過來炫鐘邵奇的，好在會議室里的工作氛圍絲毫不受影響……
個屁咧！
宋致寧一臉黑線地看向?qū)γ妗?
數(shù)秒之前，興致正高的Jacky張被人出聲打斷，話音一頓，此刻一臉愕然。
而鐘邵奇不緊不慢，揉了揉太陽穴。
刻意壓低放輕的聲音里情緒淡淡，他撂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要求：“Jacky，聲音可以稍微小一點。”
Jacky張：“……？”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突然的出聲略顯唐突，略略一頓，這位鐘少又補上一句：“你的方案很詳細，但主觀感情太濃厚的表述，不太利于參會者保持冷靜的頭腦來思考細節(jié)。”
——好一個里子面子都做齊了的鐘少。
如果不是陳昭就在自己胳膊邊上“小雞啄米”，宋致寧都差點信了他的鬼話。
Jacky張一愣，疑惑的眼神看向宋致寧，得到后者無言點頭的默許之后，只得尷尬一笑，微微弓腰，“抱歉，鐘少，我好好調(diào)整，以后開會都會注意的。”
話音落定，Jacky高亢激情的聲音一下壓低了八度。
這樣一來，一貫喜歡自由發(fā)揮的Jacky張沒了“表達空間”，原定三小時會議議程反倒大大縮短。
除了會議全程靜得有點異乎尋常以外，效率倒是奇高。
下午四點，議程全部落實，鐘邵奇簡單致辭后，全體散會。
至于陳昭。
……她最后是被宋致寧一胳膊戳醒的。
宋少彎下腰，惡劣的臉湊到她面前，嚇得她險些往后一仰，四腳朝天，好在反應(yīng)及時，狠狠扒拉住圓桌，這才穩(wěn)住動作。
“睡夠了吧？”宋致寧笑瞇瞇，“我看你這工資掙得也太便宜了，你的頂頭上司開會開的比你還認真，辛勤為公司做奉獻，看看你，敢情，我這是請你來享福來了？”
陳昭：“……”
瞧這話說的，好像他不是請她來吃閑飯的似的。其他公司的事從來不帶她，只有鐘邵奇在的場合，非得把自己拉出來遛遛。
但老話說得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也沒含糊，規(guī)規(guī)矩矩起身，把筆一蓋，低頭道歉：“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