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煥一下子停住了動作, 又示意穆崇衍噤聲,才大聲問外頭的人。
門外傳進(jìn)謝煥熟悉的聲音, 是顏靜書特意安排服侍他的一個小丫鬟。原是丫鬟聽到屋里的動靜, 知道謝煥醒來, 來送洗漱的凈水等物。
謝煥讓穆崇衍去里間藏好, 隨后自己才開了門, 讓丫鬟們進(jìn)了來。等謝煥洗漱完, 才把小丫鬟送出去, 又有婆子抬著一個大食盒來送早飯。
謝煥一開始還沒注意, 等婆子將早點(diǎn)從食盒里取出, 一一擺放在桌子上,還包括兩幅碗筷,不由一愣。
怔愣之時,婆子們已悄聲退下, 穆崇衍從里間走出, 看到桌子上的兩副碗筷也挑了挑眉, 翹了翹唇角想笑, 但看著謝煥的臉色,強(qiáng)忍住了。
事已至此,謝煥也不用再說什么讓穆崇衍趕快離開的話了,任由穆崇衍拉著坐到了桌邊,手里也被塞了筷子, 味同嚼蠟一般用了一頓早飯。
飯后, 穆崇衍再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也不敢再留下來,很快地就離開了,而謝煥在椅子上枯坐了許久之后,終究還是起身向顏靜書的院子走去。
對于謝煥的到來,顏靜書有些意外,又想到了什么,自己的神色不免顯得有些不自然,最后他還將侍奉的下人都撤了下去,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謝煥見此,不禁越發(fā)緊張起來。
顏靜書給謝煥道了茶,想問問謝煥睡得如何,可有什么醉后不舒服的地方,但想到昨夜丫鬟的稟報,又覺得似乎有些別的含義,不太合適問,就又咽了回去。只是想好的開場白沒能說出來,往后的話一時便有些不知該怎么開口了。
少有的,父子倆相對而坐卻同時沉默無言。
“爹爹……”
“書兒……”
不多時,兩人卻又同時開了口,顏靜書是晚輩,便停了下來,想讓謝煥先說,但謝煥卻道“你先說吧。”
對上謝煥溫和的眼眸,顏靜書抿抿唇,原本遲疑糾結(jié)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沉默了片刻,他抬起頭看著謝煥,將自己心底的話慢慢講了出來,“爹爹,我希望您能夠開心,如果你有了鐘意的人,不論那個人是誰,是楚湘王也好,別的男人、女人或是雙兒也好,我都沒有意見,只要您喜歡,我也會為您感到高興。”
“書兒……”謝煥一聽,就知道顏靜書果然是誤會他昨夜是穆崇衍發(fā)生了什么,有心想要解釋,但看著顏靜書仿佛已經(jīng)看穿一切的眼睛,張了張嘴,喉嚨卻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無法言語。
他想說他現(xiàn)在已是此生從未有過的開心,他也無意再找什么人,余生只想守著顏靜書,守著他們一家安靜的生活。但看著顏靜書含笑的眼中滿滿的期愿,這些話便無法說出口來。
昨夜的事似乎也無需再解釋什么,靜默了好一會兒,謝煥微微彎起唇角,眼眸含著微濕的光,嗓音清潤,對顏靜書道“……爹爹知道了。”
顏靜書畢竟是小輩,若不是怕謝煥因?yàn)樽约旱木壒识兴櫦桑膊粫Q(mào)然說出那些話來。如今到底說出來了,心里也好似放下一副重?fù)?dān)一般。
謝煥還要去瑞郡王府為小皇孫授課,是以之后沒有坐太長時間,不多時便起身離開了。
親自送了謝煥出門,待看著載有謝煥的馬車遠(yuǎn)去,顏靜書回到屋子里,卻是幽幽地長長嘆了一口氣。
天知道昨晚聽到那小丫鬟說楚湘王竟在謝煥房里時,他有多想直接沖過去,將那個登徒子趕出家門。但等江成瀚陪著他都走到了謝煥所住的小院門外,他卻停住了腳步。
一路走來,仲秋微涼的夜風(fēng)慢慢吹滅了他心頭的怒火,讓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理智回籠,顏靜書心里明白,這終究是謝煥和穆崇衍兩個人的事,而且若他真的就這么直接走了進(jìn)去,最為難的,也只有謝煥。
這么想著,他就再也邁不動腳步了,最后到底沒有進(jìn)去,轉(zhuǎn)身又走了回去。但雖是如此,他還是讓江成瀚派人注意著點(diǎn)謝煥的院子,若是穆崇衍離開了,就馬上告訴他。
結(jié)果,昨天他一直等到深夜也沒等來穆崇衍離開的消息,最后實(shí)在撐不住睡了,待第二日想來,就被江成瀚告知,穆崇衍昨晚在謝煥房里待了一整夜,一直未曾離開。
震驚之余,顏靜書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謝煥對穆崇衍并非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毫不在意,至少并沒有多排斥,否則他絕對是可以將人趕出來,而不是任由留在自己房里過了一夜。
雖然小的時候他同謝煥沒有相處過,但多年的書信往來依舊讓兩人十分的親厚,尤其后來謝煥竟又成了他的親生爹爹。只是在歡喜于舅舅就是他的親生爹爹,他并非是被血親所厭棄之余,也對謝煥過去那些年的遭遇感到十分的心疼。
尤其是看到謝煥孤零零一個人的樣子,顏靜書更是由衷的希望,謝煥能夠有可心的人陪伴左右,往后的日子里能夠過得舒心美滿,哪怕這個人是穆崇衍。</p>
<strong></strong> 不過,雖然對此事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他也沒想到,這一日竟來的這樣快。而穆崇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