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顏靜書的懲罰權又交還給了安國公,顏靜書說罷不理他人的反應,轉身看向了顏老夫人,道:“孫兒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明日再來給祖母請安。”
“好好,回去好好休息,安嬤嬤,你親自送二少爺回明軒。”顏靜書臉色白的幾乎看不出血色,顏老夫人一貫嚴肅地面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卻著實心疼的厲害。
“書兒……”顏靜書被安嬤嬤扶著轉身朝外走去,經過安國公的時候,安國公下意思地喚了顏靜書一聲,他想說些什么,一時又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顏靜書卻好似沒有聽到安國公的聲音,他看都沒看安國公一眼,頓都沒頓一下,腳下不停直接從安國公身前走了過去。
安國公一怔,顏靜書的無視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而看著被攙扶著緩慢走遠的顏靜書消瘦單薄的背影,他心中驀的一痛,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什么。
顏靜書就這么離開了,顏靜玉心中卻是大喜,她剛剛已經感覺到父親態(tài)度有所軟化,知道父親終究還是疼愛她的,此時顏靜書讓父親來決定如何責罰她,她相信她再好好求一求,父親必不會對自己太狠心。
謝氏卻不似顏靜玉這般樂觀,顏靜書看似是不忍責罰顏靜玉,而將抉擇權交還給了安國公,但卻是以退為進,尤其最后黯然沉默的離開,更是讓安國公對他越發(fā)心疼憐惜,而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顏靜玉,也就越發(fā)的惱怒。
果然,還沒等顏靜玉再同安國公哭求幾聲,安國公便已沉著臉,大手一揮喝令道:“來人,送三小姐進祠堂!”
“爹……”顏靜玉整個人都呆住了,含著淚哭的紅腫的眼睛瞪得老大,滿是不敢置信的震驚。
直到下人奉了安國公的命令,來要將顏靜玉送去祠堂,她才回過神來,不顧一切地掙扎叫喊起來,“我不去,我不去,爹,求你了,娘,救救女兒,娘——”
謝氏心疼的不行,但事已至此,她已看出安國公此刻絕不會再改變主意,只得咬牙忍下,甚至主動上前對女兒勸說安撫,讓女兒能平靜下來,只為了不更加的惹怒安國公,惹來更嚴重的懲罰。
“沒事的,玉兒乖,有娘在,娘會陪著你的,不怕……”在謝氏溫柔耐心地安撫下,顏靜玉許是也知道在沒有轉圜的余地,雖是依舊哭泣,卻也不敢再鬧,只始終緊緊攥著謝氏的衣袖不撒,似是生怕謝氏撇下了她。
“老爺,請讓妾身親自送玉兒去吧,不然她這個樣子……”謝氏又向安國公求道。
安國公也不想再看顏靜玉鬧騰,大手揮了揮,算是隨了謝氏。
謝氏和顏靜玉也離開后,屋子里便安靜了下來。想起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想起顏靜書,安國公心里越發(fā)的不是滋味,長嘆一聲整個人都有些委頓了。
顏老夫人卻對他沒有絲毫的同情,眼下連話都不想同他多說一句,只淡淡道:“你也回去吧,讓我清凈清凈。”
安國公此刻滿肚子的話,本來還很想同顏老夫人傾訴傾訴,但見顏老夫人眼睛都閉上了,一副難掩不耐的模樣,只得訕訕地咽了回去,轉而慚愧道:“是兒子的不是,驚擾母親了,那母親好好休息,兒子明日再來看您。”
離開了榮安院,安國公本來想去看看顏靜書,但想著顏靜書現(xiàn)下應該在休息,又怕打擾他,便還是回了滄瀾院里。
滄瀾院的書房里,安國公獨自靜坐了好一會兒。想到他這一輩子只三個兒女,長子是個男孩,人也十分聰慧穩(wěn)重,偏因著早產的緣故自小身子就不好,后來更是還不滿二十歲就讓他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只留下一個遺腹子聊以慰藉。
剩下兩個孩子雖然一個是雙兒一是女孩,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對兩個孩子的疼愛也都是一樣的,更是希望兄妹倆能夠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但如今卻竟鬧出這樣的鬩墻之禍來,心痛憤怒之余,也讓他受到了深深的打擊。
就在安國公在思索著如何彌補顏靜書,管教顏靜玉,并讓兩人重回往日的和睦親近之時,謝氏從祠堂回來了。
身為國公夫人一品誥命,謝氏向來梳妝打扮都是端莊得體一絲不茍堪稱典范的,然而今日一番折騰,讓她再無暇顧及這些,形容明顯多了幾分平日里見不到的狼狽愁容。
不過,自己的兒女出了這樣的事,若她還只惦記著保持儀態(tài)妝容,倒反是會讓人側目了。
“玉兒如何了”安國公問道。
謝氏抹了抹眼角的淚痕,道:“喝了大夫開的安神藥,現(xiàn)下在祠堂里昏睡著,按老爺?shù)姆愿溃籼美镆粋€人都沒留,門窗也都關死了,老爺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