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事,就要承認(rèn),自己做的惡,無論什么后果也要自己承擔(dān),這是母親前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他想,母親自己說得話,自己和自己的女兒也得做到才是,雖然她們或許不太愿意,不過他愿意幫她們做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與此同時,國公府設(shè)宴招待女客的花廳之中,顏靜玉正在幫母親招待來為祖母賀壽的女眷當(dāng)中和自己同齡的各家千金。
她相貌精致秀美,眉目溫柔,嘴角含著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接人待物妥帖周到,性情也是大方隨和,讓人觀之可親,周身更有一派勛貴世家之中精心教養(yǎng)多年才有的出眾氣度,再加上她國公府嫡女的身份,雖然還有數(shù)月才到及笄的年齡,但求親者已如過江之鯽,幾乎踏破了安國公府的門檻。
只是安國公夫婦疼愛幼女,不愿將女兒早早嫁出去,是以顏靜玉仍待字閨中,以至于有不少人猜測,或許安國公夫婦對女兒有著更大的期望。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安國公夫婦疼愛幼女是真,但顏靜玉真正未曾定下親事的原因,卻是她早已心有所屬,不愿他嫁。
想到心上之人,顏靜玉含笑的眼睛里不由閃過一絲波光,但很快,眼神又暗沉了下來。她不著痕跡地向花廳外看了一眼,卻不見想見的人出現(xiàn),心底不禁生出了幾分忐忑不寧。
按計劃,若事情進(jìn)行的順利,碧云便應(yīng)該來告知自己了,可人卻還沒有出現(xiàn),莫非出了什么變故
“玉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顏靜玉身邊,禮部尚書之女,同時也是顏靜玉閨閣好友的薛文萱,見顏靜玉有些神思不屬,關(guān)切地問道。
顏靜玉回神,柔柔一笑,道:“我沒事,只是這梅子酒好像飲得多了些,是我貪杯了。”
薛文萱見顏靜玉無礙,才釋然一笑,道:“既如此,那就不要再喝了,多吃些菜,將酒意壓一壓,過會兒就沒事了。”說著,還給顏靜玉夾了一塊姜汁魚片放進(jìn)顏靜玉面前的小碗里。
“謝謝萱妹妹。”顏靜玉笑著道謝,說著便將碗中的姜汁魚片夾起吃下。
姜汁可以解酒,魚肉清香,倒是正合適她這醉酒微醺之人,好友細(xì)心體貼,她自然不會不領(lǐng)情。
又過了不多時,顏靜玉終于看到了一個自己等待許久的人出現(xiàn)了,她手一松掉落了自己的手帕,雖然身邊服侍的丫鬟立刻就將手帕撿了起來,但她已是不能用了。
便起身,歉意的對同桌人道:“各位抱歉,我去換條帕子,即刻就回。”
同桌人自然不會介意,但也有人疑惑,不過一條帕子,讓下人送來就是了,怎的還要親自去拿只有一些年歲大一些的知道,這應(yīng)是顏靜玉有事不得不離席,而找的借口罷了。
顏靜玉腳步不疾不徐,很快出了花廳,直到走到一處僻靜的回廊才停了下來,碧云緊隨其后。
“怎么樣,事情如何了”雖然周圍沒有人,但顏靜玉還是壓低了聲音,透出幾分緊張迫切地向碧云問道。
碧云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色,也低聲道:“小姐,成了,那個小丫鬟發(fā)現(xiàn)二少爺后,當(dāng)時就叫嚷開了,國公爺也已經(jīng)被從前廳席上叫去了,聽說還帶了不少人,怒氣沖沖的樣子。”
相比碧云的喜形于色,顏靜玉的神色卻變化不大,除了驟然發(fā)亮的眼睛,就只緊緊攥住的雙手將她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泄露了一二。
見自家小姐如此淡然,碧云也不禁跟著慢慢平靜下來,知道小姐想聽的話不止這些,她繼續(xù)說道:“……雖然不少人聽到了那小丫鬟的叫嚷,但只知道是二少爺出事了,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卻并不知曉。奴婢當(dāng)即便按您之前的吩咐,去了外院的大廚房,找了幾個嘴碎人賴,最愛說三道四的婆子下人,將二少爺……的事,都散播了出去。今日咱們府上又來了這么多賓客,想來用不了幾日,整個京城都會傳遍了——”
碧云一口氣說完,微微喘息著看著自家小姐,就見自家小姐面上終于緩緩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對她道:“很好,你做的很好。”
碧云這才心下一松。
心中大事已了,顏靜玉只覺全身說不出的輕快。待到明日,人人都會知道顏靜書在祖母大壽當(dāng)日,與外男私通暗中茍且。如此寡廉鮮恥的不孝之人,在京中將再無立足之地,也就更沒有資格同她爭庭遠(yuǎn)哥哥了。
想到那個討厭的人終于不會再在自己和母親跟前礙眼,顏靜玉保持著前所未有的好心情,腳步輕盈而愉悅地回到了花廳里。
宴席如常的進(jìn)行著,然而無人注意到,安國公府的下人中,一則聳人聽聞的流言漸漸傳遍了整個國公府里,甚至一些來國公府赴宴的賓客的隨侍婢女,也都無意中聽到了三言兩語,并暗暗記在了心中……
金烏西墜,宴席早已結(jié)束,賓客開始陸續(xù)告辭離開。安國公夫婦以及顏靜玉親自將賓客送至門口,至于安國公的二子顏靜書為何沒有一同出現(xiàn),安國公解釋說是顏靜書身體不適,眾人不管心中如何想,嘴上自然都是關(guān)切一二,隨后便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