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興高采烈地回到家,一抬眼就看到一片雜亂,花折樹倒,連屋子塌了,若不是破云峰的師弟及時告知內(nèi)情,真的要被嚇?biāo)懒恕?
他沒注意到,他看過去的時候,季芳澤僵了一下。等他移開視線,原本一臉冷漠站在那里的青年,悄悄地往魏晉元身后躲了一下。
殿內(nèi)氣氛一下子便和緩了許多,掌門摸了摸胡子“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此行可還順利”
葉澄規(guī)規(guī)矩矩道“回稟師尊,弟子已將東西完好帶回。”
“弟子想問郁家主幾句話。”得到肯定,葉澄轉(zhuǎn)身,“芳澤不是第一天待在青崖,當(dāng)初傷人一事,也過去七八年了。郁家主突然懷疑芳澤殺人吞魂,總有個依據(jù)吧”
“郁家主不必拐彎抹角地試探,也別再提那套年紀(jì)小修為高的說辭。先不說這多可笑,郁家主在找人上門之前,應(yīng)該不知道芳澤的具體修為吧,要不然,也不至于派了這點人去。”
連他都不知道好嗎。他們平常形影不離,但凡有動手的時候,都是他上,季芳澤最多也就是布個陣法輔助一下,葉澄甚至都不知道他還會打架
郁家家主看向葉澄“短短三年,上百深淵遺子犯案被殺,人間堪稱風(fēng)聲鶴唳,卻還是不斷有人選擇聽從那個聲音的蠱惑,修行深淵的功法。難道深淵的遺子都是瘋子和傻子嗎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直到我前不久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他們不是傻,不過是癮性難耐,明知是死路,還是忍不住往上踩。”
葉澄卻聽不懂這話“他們修行深淵功法之前,根本沒有沾過吞魂,哪兒來的成癮性”
郁家家主平靜道“他們沾過。所有深淵遺子都沾過,包括你護在身后的那一個。”
他話音落下這一瞬間,季芳澤感覺到滅頂?shù)目謶謴男念^漫上來。他心頭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殺意,哪怕當(dāng)初葉澄閉關(guān)不出,郁繼口出狂言,也不能和此刻相比。好在這些年,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克制幾乎已經(jīng)成了一種本能。所以他硬生生忍住了,一步也沒動。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現(xiàn)在這場面,他打不贏,就算能打贏,他也不能動手。否則葉澄會怎么想他
他不想在葉澄心里,真的成了一個嗜殺成性的魔頭。
所以他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等著鍘刀一點點從頭頂落下來。
郁家主喝了口茶,自顧自說道“為什么深淵人口始終不多因為深淵遺子在腹中之時,需要母體的魂魄供養(yǎng),這是他們的本能,雖然不至于像是吞魂一樣,將母體吞吃殆盡,但孕期本就兇險,再加上魂魄受損,母體堪稱九死一生。故而深淵女子很少有愿意受孕者,深淵才會把主意打到人間女子的身上。而帶有深淵血統(tǒng)的孩子,從生下來,就沾著母親的血債,帶著噬魂的惡癮。只不過這種來自母體的供養(yǎng),靈海里察覺不到罷了。”
“葉小友與他相處甚密,平常他有哪些不同常人的癥狀,想必更為清楚。”郁家主看向高座,輕笑,“我一開始以為青崖不知情,但看諸位這反應(yīng),實在叫我大吃一驚。這樣的孽種,你們竟能容他”
葉澄懵了。他下意識看向臺上諸人。諸位長輩面沉如水,卻也沒反駁。于是葉澄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他過去一直以為,莫盈師叔是單純的難產(chǎn)而死。
這一瞬間葉澄想明白了很多事。
為什么莫凡會逼著芳澤從小“靜心”,其他長輩也不干涉這種明顯過激的手段;為什么已經(jīng)入道,芳澤夜里還這么怕冷;為什么一向開明的師父,不贊同他與芳澤合籍
一片寂靜之中,流霞峰峰主閉了閉眼睛,沙啞的聲音中閃過一絲悲意“尚在腹中的懵懂稚兒,全憑本能行事,豈能因此就斷定罪行”
當(dāng)初莫師妹被救回青崖時,已經(jīng)是懷孕后期,根本沒辦法去胎。后來莫師妹在生產(chǎn)中死去,他們心中也悲痛萬分。但他們商議過后,還是決定養(yǎng)大季芳澤。因為他們心里清楚,季芳澤什么也不懂,他畢竟是無辜的。只要季芳澤別邁出去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他們就沒想過要殺死季芳澤。這和他是不是葉澄的道侶,沒有半分關(guān)系。
“深淵留在人間的遺腹子,可能最多也就那么幾百個,這上百人都忍不了,憑什么他就能忍得住更憑什么,剛好是他,年輕輕輕,就有如此的修為境界”
青崖一位峰主沉聲道“他當(dāng)初從外歸來,當(dāng)眾驗過靈海,干干凈凈。”
“青崖的莫盈真人當(dāng)年被深淵魔主所俘。季芳澤在深淵之中,想必也算血統(tǒng)高貴,焉知沒有躲避探查之法你們?nèi)绾巫C明他沒做過”
“你拿不出證據(jù),這世上難道有隨意誣告,逼被告之人自證清白的道理你如何證明他做過”
一直沒說話,好像被此事驚住了的葉澄,突然開口“我敢以命擔(dān)保他沒做過。郁家主也敢以命擔(dān)保他做過嗎”
葉澄抬起頭,語調(diào)平靜“若是郁家主敢,我便與郁家主開生死臺。”
“你死,此事了;我死,他同我一起。”
“阿澄,胡言些什么。”不等郁家主開口,掌門站起身,一錘定音,“我們青崖都是些提劍的粗人,卻也知道有理有據(jù)一說。郁家主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沒有確切的證據(jù),還是免開尊口,以免引起麻煩,就不好了。”
“看來青崖是執(zhí)意要護著他了。”
郁家主轉(zhuǎn)身要走,跟隨他離去的幾位郁家人,卻被守在門口的青崖弟子執(zhí)劍攔下。
縱然是好脾氣的流霞峰峰主,也忍不住冷笑道“莫非你們郁家在青崖鬧完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既然這幾位這么喜歡在青崖亂轉(zhuǎn),就留在青崖做客吧。若再有下次,只怕郁家主也得在青崖住幾年。”
郁家主終于有了怒意“我此上青崖,是不愿青崖一時執(zhí)迷,誤入歧途。你們?nèi)绱诵潘瑓s不知天下人信不信”
掌門平靜“我青崖守護人族千年,二十年前深淵一戰(zhàn),更是死傷過半。青崖執(zhí)劍,不過是為了心中道義,何曾在乎過天下人怎么看。”
郁家主拂袖離去,只留下殿中青崖諸人。
季芳澤幾乎是踉踉蹌蹌地走到葉澄身邊,甚至不敢抓葉澄的手,只是拉著他的衣袖,臉色蒼白如紙“師兄,我真的沒有,我是難受,可我沒害過人。我真的”
“我知道。”葉澄打斷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季芳澤臉上的傷,對他笑了笑,“你先回家等我,給自己上點藥,好不好我還有些事要與師父說。”
季芳澤不敢松開葉澄,恨不得當(dāng)場把靈海,把心都剖出來給他看,好自證清白。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松了手“好。”
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我在家里等師兄。”
掌門等季芳澤和魏晉元離開,想具體問問這次外出的過程。
葉澄卻突然跪了下來。
“這又是鬧什么”
葉澄重重叩首“弟子不孝,求師父逐我離開青崖。”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覺得葉澄挺愛小芳的,只不過他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直男”,又喜歡到處哄小孩子開心。所以平常就看著不走心,但是到大事上,是絕對不會害怕的。,,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