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破扇子的唐序白其實就是隨意扇了扇, 即便九戒大師回頭也不會知道他做了什么。
此時, 九戒大師正與一只想從窗戶越獄的惡鬼纏斗,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在背后搞偷襲反被唐序白打傷的小鬼。
霍康順還時不時播報一下他的身體對周圍溫度的感知, 實在是太冷了, 背脊發(fā)涼。
“怎么越來越冷了啊。”
唐序白也隨口附和:“我也覺得,不是停電了嗎”
霍康順被唐序白的話驚醒:“對啊, 要不我們?nèi)窍驴纯措婇l的情況有可能跳閘了,沒理由停電還更冷。”大半夜沒電的,處處都透著未知的恐懼,有點害怕呢。
正當(dāng)唐序白滿口想答應(yīng)時,九戒大師卻怕他倆去冒險被鬼橫穿身體, 損傷元神,百忙中還要出言提醒他們:“不用去的, 這不是電閘的問題。”
唐序白和霍康順頓時歇了離開二樓的心思。
剛剛打跑一只小鬼的唐序白倒也不急,接下來, 外面的道士三人組和九戒大師會越來越忙, 也就無暇顧及他們,他也就可以見機行事,能得多少只就是多少只, 總比沒有好。
樓下的湯道長問九戒大師:“大師, 你還頂?shù)米帷?
九戒大師倒看不出年過六十, 身體倒是不錯, 過去半小時兩腳的站姿都沒怎么動過, 倒是有不少小鬼在他的念經(jīng)聲中消失, 有沒有被超度,或者去沒去投胎不知道,估計是弱化了它們的鬼氣,也就沒能耐再來搶奪霍庭云身體。
九戒大師回樓下:“還行,你們怎么樣,惡鬼越來越多了。”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們之前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在小鬼上面,后面來的惡鬼一個比一個強悍,他們的精力有限,又沒有人輪班,自然就會有疲憊感,更何況,四個人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
湯道長:“應(yīng)該能撐過子時,沒想到安平市的鬼這么多,小霍先生往年是怎么挺過鬼節(jié)的”他還打趣起霍庭云。
九戒和尚:“這倒不清楚,霍先生應(yīng)該知道。”
突然被點名的霍康順正渾身冒冷汗呢:“啥”九戒和尚又將湯道長的問題重復(fù)一遍,他才聽明白,“你們說他之前怎么熬過去啊其實都是把他叫回老宅,那邊有我請回來的明器,家里老人也在,只是這兩年老人家相繼去逝,他也不樂意回去,我就只能自己過來了,去年也很兇險,幸好他身上還有我媽給求的平安符,不然真擋不住。”
唐序白是見過霍庭云被鬼上身的樣子,連弱雞卷子鬼都能上身,更何況是中元節(jié)出來的惡鬼,想想就替他感到心酸,這過得也是挺慘的了。
下面三位道士耳力都不差,邊說話邊凈化鬼倒也緩解了一下精神壓力。
就是樓上的唐序白看著森森鬼氣一點點被打消,覺著有些浪費而已。
他這會兒暫時無事,拿出一個小瓶子,起身在房間四個角落撒下點毒蟲粉,這是小鬼們最討厭的味道,只要蟲粉一直在,小鬼就不敢靠近,如若靠近那就會被灼傷,比如前頭那只被扇了爪的小鬼。嗯,這只就嚴重了點,殺雞用了牛刀。
除了放毒蟲粉之外,唐序白又換了另一個小瓶子,放出渾身淬了毒的兩只小黑蜘蛛。
在黑暗前行的蜘蛛直接鉆到各個隱蔽的位置,開始快速結(jié)網(wǎng),它們結(jié)出的網(wǎng)也可以替唐序白網(wǎng)羅幾只小鬼,拖延它們被九戒大師發(fā)現(xiàn)的速度,也是順道幫了九戒大師。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耗,唐序白坐在椅子上繼續(xù)摸黑喝果汁,九戒大師只以為他剛才走來走去是因為年輕坐不住,心里還給了他一個膽子大的評價。
外面的鬼氣又變得更為濃稠,唐序白無須用肉眼去看也能感覺得到,他的體溫傳來了最真實的感受,因為他的皮膚溫度一向 比別人低,摸摸手臂,就能感覺出來,更冷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玉佩取了下來,身體的溫度又更低了點,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
前仆后繼的想要一個身體的惡鬼實在太多,唐序白并不滿足于現(xiàn)狀,他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努力想著除了撒蟲粉之外,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霍康順坐得靠近九戒大師一點,年輕的唐序白實在太愛走來走去,好奇心太過重,令他沒有多少安全感。作為一個普通人,他一看不見鬼,二沒有能力,干坐著也挺無聊,最后霍康順左看看右看看,在椅子旁邊的小柜子里摸索出一條小毛毯給自己蓋好。
他還問唐序白:“需不需要來一條毛毯,有點冷。”
唐序白拒絕了:“不用,我年輕。”
霍康順心不太順,把小毛毯往自己挺挺的啤酒肚上提了提。
這孩子真是的,會不會說話,老子也年輕過!
但現(xiàn)在有九戒大師在他又硬生生把話噎了回去,年紀大了顧及的東西就是多。
又過去一個小時,樓下的三位道士似乎開始有點體能不支,他們今晚一直奮斗在前線,后面來的都不再是小鬼,開頭的那些小鬼來得隨意,沒有什么規(guī)律,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都是厲鬼未滿的惡鬼,要么就是已經(jīng)成氣候的厲鬼,像是說好似的,一批又一批的惡鬼拖住樓下的三位道士,惡鬼們一有空隙就直奔二樓,意圖十分明顯。
九戒大師額頭開始滲出汗水,可見他也開始吃力了。
唐序白又悄悄在霍庭云身邊布下幾只拇指大小的蟲卵,然后,他拿著棕扇貼近墻角,將一只只惡鬼扇出墻體之外,伸爪進來的惡鬼被打得嗷嗷叫。
九戒大師并不像道士那般可以開天眼,他基本上憑借的是感知和多年來的驅(qū)鬼經(jīng)驗,只知身后一直很安全,并沒有想過唐序白在他后頭悄悄出手,更不知道惡鬼們被揍得凄慘不說,還被不知哪兒來的毒蜘蛛絲粘住死活跑不開。
黑也有黑的好處,唐序白利落把被毒蜘蛛網(wǎng)住的惡鬼裝進自己的小葫蘆里。
霍康順覺得特別安靜,便又出聲找唐序白說話:“小唐,我怎么聽到你那邊有點聲音。”
唐序白隨口就應(yīng)道:“在扇蚊子,我的特別容易吸引蚊子。”
霍康順立即將余下的話補充完整。
“這個我知道,我也有朋友跟你這一樣容易吸引蚊子,只要他在,我們都不會有蚊蟲叮咬,賊方便。”
唐序白邊跟霍康順說話邊利落將該收的鬼收好,把該打的打跑。
說起來,一向是蟲子怕他,至于被蚊蟲叮咬的事,不存在的。
那些惡鬼也不是傻,見此狀,一開始還不知道害怕,前仆后繼,不停涌過來,覺得把這人的身體占了也不錯,可誰曾想,它們越是這么想,越是發(fā)現(xiàn)來就走不了了!
“放開我!臭蟲子!”
“好惡心的蛛蛛……”
“是蜘蛛,不是蛛蛛。”
“……”對不起,我他媽暈蜘蛛啊!聽到這倆字兒都不行!
“這這就暈了嗎啊,我也要死了!”
唐序白看著這些惡鬼戲精,一個比一個多戲,廢話還特別多,他嫌煩,全都塞進小葫蘆里,反正也裝得下,回頭再當(dāng)包裹整理一下就是。
九戒大師和三位道士配合倒是不錯,道士的看家法寶不少,九戒大師身帶功德,小鬼也難以近身,經(jīng)過他手的也沒幾個活口,當(dāng)然,要說兇殘的還是要論唐序白。
有序的奪體行動完全沒有任何進展,惡鬼們突然不進攻了,他們?nèi)苛⒍ú粍樱袷鞘盏绞裁粗噶钏频摹?
唐序白猜測它們背后應(yīng)該有大號厲鬼或者是人在操縱,就不知道道士們是否察覺異樣。
四人現(xiàn)在開始顯露 疲態(tài),加之又是夏季,又是扔符,又是耍桃木劍,體能消耗非常嚴重,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體內(nèi)水分和鹽分缺失,除了湯道長的徒弟,另外兩個估計再不補充水分很快就要因缺水倒下。
唐序白現(xiàn)在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人設(shè),冒然給他們端茶送水會容易起疑,不過,他倒是可以提醒一下。
“大師,你在窗邊站一個晚上,不口渴嗎”
九戒大師說:“還好你提醒我,能幫我拿水壺嗎就放在地上的黃色布包,應(yīng)該能看清,我看你視力不錯,走來走去的。”
“我這不是無聊么,手機都快玩沒電了。”唐序白自然回道。
九戒大師腳邊不遠處確實有個黃色布包,唐序白從包里取出一個保溫杯。
這年頭保溫杯和驅(qū)鬼更配啊,出門必備用品。
九戒大師接過保溫杯并謝過唐序白,打開杯蓋的那一刻,唐序白聞到淡淡的金銀花味兒。
“你這是袪火茶嗎”
“是啊,年紀大了容易上火,安平市的水偏熱,北方的水偏寒,我習(xí)慣待在北方,來這邊還是有點不習(xí)慣,來了兩天嘴里就長潰瘍了,煮了點金銀花茶喝還是有效的。”
“金銀花確實適合安平市的氣溫,多喝對身體有益,有清熱解毒的功效。”不能再說下去了,繼續(xù)往下說,他就該提自己用金銀花喂過蟲子,然后藥死他的寶貝毒蟲一事,心態(tài)要不穩(wěn)了。
好在九戒大師也想休息一會兒,喝一口深呼吸兩下,再喝一口又呼吸兩下,十分有講究。
將水杯放到不易被撞倒的靠近椅子的桌子上時,九戒大師才提醒樓下的道士組三人。
三人輪流著拿保溫杯喝水,每個人泡的水還都不一樣。
湯星洲是提神的潽洱茶,他徒弟是紅棗枸杞養(yǎng)生茶,至于程大師則是非常甜膩的八寶茶。
幾個喝過各自的養(yǎng)生茶之后,又開始繼續(xù)干活,畢竟他們都是被高薪聘請過來的,怎么也得把雇主保護好。
他們是輪著休息一小下,但惡鬼卻不知休息為可物,剛才稍稍停了一下,現(xiàn)在又突然涌動起來,再回到戰(zhàn)場不到兩分鐘的湯道長徒弟黃海浪就被更高階的惡鬼近了身,掐住了脖子,要不是程大師就在旁邊,及時解救,估摸這會早已昏死過去。
黃海浪難道的摸著脖子:“咳咳咳,這鬼怎么越來越兇了”
湯道長:“別分心,大海。”
黃海浪:“咳,是,師父。”
程大師到底是接過多個工作的自由職業(yè)大師,立即發(fā)現(xiàn)他們今晚招呼的對象有不對勁之處,倒和唐序白想到一處去。
他對湯道長說出自己的疑惑:“我總感覺不對勁,湯道長,你發(fā)現(xiàn)了嗎”
湯道長:“嗯,是有點奇怪,一開始的還能應(yīng)付,越到后面惡鬼越兇猛。”
程大師:“應(yīng)該是早有預(yù)謀。”
湯道長:“現(xiàn)在的鬼都這么精明了嗎都懂得制定奪取方針了。”
程大師:“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都能撐到子時過后嗎”子時過后,惡鬼們的鬼氣就會弱下去,一到天亮他們就會縮起來。
湯道長:“我還行,不知道九戒大師在上面怎么樣。”
程大師朝樓上喊了一嗓子:“九戒,你怎么樣”
九戒大師說:“還能撐住,你們畫的符紙夠不夠用”
程大師:“還行,能撐住,我們猜測后面應(yīng)該有更大的惡鬼在指揮他們來搶奪人,你有沒有好的辦法解除這個困境”
九戒大師之前就有點感覺,現(xiàn)在有道士三人組點出來,心里的埋下的疑惑也就清晰了。
“只能先看看,我們再撐一會兒,把這波惡鬼打掉,我估計后面的惡鬼會出現(xiàn)與我們對上。你們沒發(fā)現(xiàn)惡鬼在一 只只變少嗎”
程大師:“發(fā)現(xiàn)了,那先撐著吧。”
唐序白剛從毒蜘蛛網(wǎng)上把幾只串成燒串狀的惡鬼塞到小葫蘆里,他心想,要不是他收拾掉九戒身后的惡鬼,他們幾人哪有這么輕松,不就這么點惡鬼就撐不住,現(xiàn)代大師的實力果然得打折扣,虧他還有點擔(dān)心自己會被發(fā)現(xiàn),看來他動作再大點也不會怎么樣
在更早之前他就發(fā)現(xiàn)這一批批自來鬼的異樣,這幾個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察覺不同,可想而知,他們腦子里的彎彎繞繞被體能拉了低分。
四人組沒討論出個所以然,目前的戰(zhàn)力還能支撐到大鬼的到來,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唯有等。
霍康順被唐序白嫌棄太吵,扔了一只瞌睡蟲子給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然躺下,睡得還挺香,時不時打起震天響的呼嚕聲,唐序白還怕他的呼嚕聲把霍庭云吵醒。
沒有好的辦法遏制惡鬼們的侵襲,四人只能硬抗。
當(dāng)惡鬼消滅掉一大半時,九戒和尚已有點精疲力精之勢,湯星洲的徒弟因修為低早開始虛脫,程大師也開始氣喘,源源不斷的惡鬼根本就是在跟他們打消耗戰(zhàn),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中了對方的詭計,但都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怎么著也得繼續(xù)支撐下去。
唐序白倒是收了不少惡鬼,他又換了兩只毒蜘蛛,然后繼續(xù)在霍庭云身邊補充讓惡鬼不敢隨意靠近的毒蟲,不能再靠他們四人,他得找借口出去。
他能感受到強大的厲鬼氣息正朝這邊涌來。
唐序白當(dāng)機立斷,捂著小腹對九戒和尚說:“大師,我去上個廁所,憋不住了。”
九戒和尚見他跟著一晚沒睡,勻了口氣,點頭讓他出去,并叫他小心,有事就大喊。他的背后今晚一直很安靜,屋內(nèi)還得多虧湯道長等人的陣法,變得那么干凈,唐序白出去找洗手間,應(yīng)該也不用擔(dān)心。
唐序白確定不會再有惡鬼亂入,就溜到三樓,找到霍庭云的主臥,打開手機電筒快速在里面扒拉出一套舊運動服出來,又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口罩、帽子、圍巾,全部往自己身上招呼,最后只留一個鼻子出氣。
他只能喬裝打扮一番之后,又往自己身上噴了大半瓶香水,就算湯道長會摸骨術(shù),也不敢靠近他。